“搜查?”
贝延驹冷笑,一把攥住司马脸皮,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我儿子的命,比不过你那些狗屁盗贼?轻重不分的东西!”
“大人恕罪!”
司马疼得声音发飘,却不敢挣动,只急急禀报,
“属下循密宅外脚印追到柳条街,痕迹忽断;
同一段路面,紧接着出现新鲜车辙——直趋男爵西片地盘!属下怀疑……”
他话未说完,贝延驹手上青筋暴起,猛地将他搡倒在地,肥胖的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凶光闪烁:
“男爵?林湛那老东西敢动我儿子?!”
“属下不敢妄断,”
司马伏地,额头紧贴冰冷的砖缝,
“但车辙深阔,显是重载;
且男爵府今日处处设卡,阻挠搜查,个中蹊跷……”
“够了!”
贝延驹一声暴喝,打断解释。
他在厅中来回踱步,肥硕的身影在灯火下摇曳如熊,每踏一步,似乎都将地砖踩得微颤。
半晌,他停下,背手而立,声音阴沉得像淬了毒:
“若我儿少一根汗毛,我要霜枫男爵府上下陪葬!”
骤然转身,他盯着司马,目光森冷:
“传令下去,集结所有私兵,明晨拂晓,包围西片——
搜不出我儿,就让林湛拿命来换!”
“遵命!”
司马叩首领命,退下时,脸颊红肿,眼中却闪过一丝狠戾——
风暴,即将席卷秋津镇。
薄雾初散,校场黄土被晨露浸得发暗,却掩不住刀枪闪出的冷光。
八百名士兵排作十列,铁甲与粗布交错,呼吸凝成白雾,齐刷刷落在校尉魏烈面前。
魏烈勒马,长刀出鞘斜指天空,嗓音如铜锣滚过旷野:
“今日——为男爵而战!
为你们的老子娘、为你们将来的婆娘、为升官发财娶媳妇——
拿出吃奶的劲儿,喊给我听!”
“男爵必胜——!”
吼声炸起,惊得栖鸦四散。
刀枪顿地,铁靴跺土,黄尘腾空,像给天空蒙了一层战幕。
林湛立在点将台侧,披风未系,铁甲外只罩一件素袍。
他微笑不语,目光却越过人头,望向更远的东方——
那里,第一缕朝阳正刺破雾墙,红得像将饮血的刃。
急促脚步踏碎尘土。林沣奔至兄长身后,压低嗓音:
“燕赵领主留话——
不跟咱们合兵,他要自东镇突入,两面夹击。”
男爵眸色微动,解下腰间铜铸令牌,塞进弟弟掌心:
“拿此牌去找镇东门守门司马——
他亡父的坟地是我出钱修的,这份人情,他得还。”
林沣收拢五指,令牌边缘咯得掌心生疼:
“明白!哥哥放心。”
“去吧。”
男爵轻拍他肩,目光重新投向校场,声音低而稳,
“开门的瞬间,就是号角。告诉李方清——西片等他炮声。”
弟弟转身掠下高台,翻身上马,鞭梢炸响,一路卷尘而去。
校尉魏烈恰在此时收刀,回身抱拳:
“男爵,儿郎们已饥渴难耐!”
林湛抬手,五指缓缓收拢,薄唇吐出两个字:
“列——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