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乐手抱头鼠窜,
旗牌郎仓皇掷旗,
文吏们更是面色惨白,
有人踉跄跌倒,惊得连滚带爬。
青罗伞盖歪斜在地,朱漆鼓车翻倒。
夔皮大鼓被踏得“咚咚”闷响,仿佛在为这场突袭擂起慌乱的节拍。
王子座驾前,十二名贴身护卫早已拔刀。
他们皆着银鳞甲、披赤锦袍,平日仪容整肃,此刻却个个目眦欲裂。
为首的护卫长厉声喝道:
“结圆阵!护殿下!”
刀光如匹练,瞬间连缀成一道银环,将叶连的马车死死围在中央。
然而来袭的刺客仅有六人,却个个身形鬼魅。
为首者一袭墨鳞软甲,面覆黑纱,只露出一双冷若寒星的眼睛。
他足尖一点,竟踏着护卫的刀背掠入阵中,身法之诡异,宛如夜枭穿林。
护卫长横刀劈去,却只斩下一片残影;
下一瞬,黑纱刺客已贴地滑至马车侧窗,五指如钩,直抓帘内!
“放肆!”
两名护卫左右夹击,刀锋交错成剪。
刺客却旋身折腰,整个人弯成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竟从刀缝间“滑”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袖中寒光一闪,一枚薄如蝉翼的柳叶刃激射而出,“叮”地钉入左侧护卫咽喉。
血珠溅在赤锦袍上,像雪中怒放的红梅。
第二名刺客更为狂悍,双手各执一柄短戟,旋风般撞入阵心。
戟刃翻飞,带起腥风血雨。
一名护卫举盾相迎,“咔啦”一声,铁盾竟被生生劈裂;
戟刃余势未衰,顺势削去他半条手臂。
鲜血喷涌中,刺客矮身突进,一记肘击撞碎另一人胸骨,身形已逼至马车辕前。
剩余四名刺客分进合击,如狼群撕扯猎物。
他们或贴地翻滚,或攀树俯冲,出手皆是刁钻狠辣。
护卫们虽拼命抵挡,但招式刚猛有余,灵动不足,顷刻间又有三人倒下。
圆阵被撕出一道缺口,血线蜿蜒,像被利齿啃噬的银盘。
叶连端坐车内,透过半卷的帘缝,看见一抹刀光正朝自己眉心刺来。
他瞳孔骤缩,却并未失措,反而伸手握住案几上的玉具剑——
那是他离京前父王亲赐的“断虹”。
剑未出鞘,寒意已透骨。
就在刀尖离他咽喉不过三寸时,一道黑影突然自车顶扑下!竟是李方清。
他不知何时已掠至车顶,此刻如鹰隼搏兔,左掌按住刺客天灵,右腕一翻,长剑贯颅而过。
血珠顺着剑脊滴落,在叶连雪白的袍摆上绽开点点猩红。
剑光未敛,血珠犹温。
就在李方清自车顶飞身而下的同一瞬,车帘“唰”地一声被劲风荡起。
一抹雪亮剑锋自帘后探出,如冷电破空,精准地点在为首刺客的腕脉上。
“叮”的一声脆响,对方掌中柳叶刃脱手飞旋,钉入车壁,犹自颤鸣。
刺客瞳孔骤缩,黑纱后的双眼终于露出惊惶。
他疾退半步,短戟交错护胸,却见帘中人影已踏步而出——
不是叶连惯穿的月白锦袍,而是一身墨青窄袖武服,袖口紧缚,腰束软甲。
少年执剑而立,剑脊上“叶”字篆文被血光映得猩红,眉宇间却带着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凌厉锋芒。
“你——”刺客声音嘶哑,
“情报有误!叶连王子怎会——”
少年忽地低笑,嗓音清朗,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情报没错,只是你们漏算了一层。”
他手腕一转,长剑斜指地面,剑尖血珠滚落,在尘土间绽开细小而妖冶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