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积着一层厚厚的、踩上去无声的灰白色粉末,似乎是岩石风化的尘埃与某种生物骨骼粉末的混合物。
他凝神感应,造化树苗的翠意在他意识深处微微摇曳,传递出一种模糊的感知。
这洞穴内部的气息混杂而沉寂,深处似乎有某种微弱但稳定的地脉阴寒之气渗出,虽然冰冷,却暂时感觉不到如同枯井那般带有强烈恶意的活物气息。
那股阴寒之气,反而在造化树苗精纯生机的流转下,被缓慢地同化、消解,化作一丝微不可查的凉意融入身体,竟奇异地缓解了几分跋涉带来的燥热。
没有其他选择。这片荒原空旷得令人心悸,远处那非人的嚎叫似乎又近了些,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穿透力。这岩隙,是视野内唯一能提供遮蔽的所在。
程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因未知而生的寒意,右臂微抬,掌心那点翠意悄然流转,在昏暗的光线下于掌心氤氲开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可见的淡绿光晕,勉强照亮身前尺许之地。
他矮下身子,小心翼翼地避开地面散落的碎骨,试探着向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黑暗缝隙深处走去。
洞壁冰冷而潮湿,触手粗糙,布满细碎的砂砾和滑腻的苔藓痕迹。
程野每一步都踏得极轻,足底陷入厚厚一层灰白骨粉,无声无息,只留下浅浅的印记。
掌心那点微弱的翠绿光晕,堪堪照亮脚下方寸之地,光线在凹凸嶙峋的岩壁上投下摇曳不定、如同鬼魅般的影子。
空气沉闷,腐朽的霉味混杂着岩石深处渗出的、更加浓郁的阴寒地气,如同冰冷的蛇,缠绕着他的脚踝向上攀爬。
造化树苗在意识深处持续搏动,翠意流转,精纯的生机如同无形的滤网,缓缓梳理、同化着侵入体内的阴寒。
那股寒意虽未完全驱散,却不再带来刺痛,反而化作一种沉静的冰凉,奇异地中和着跋涉带来的燥热与疲惫。
他凝神感应,翠意的触角随着他的意志,小心翼翼地向黑暗深处延伸。
没有活物的腥臊,没有枯井那种附骨之蛆的恶意窥探,只有一片死寂,以及岩石本身千万年沉淀下来的、近乎凝固的冰冷和荒芜。
脚下的骨粉层越来越厚,踩上去有种令人不适的绵软感。微光扫过,能看到一些更大块、尚未完全风化的惨白骨骼碎片,扭曲断裂,嵌在骨粉里,形态更加怪异狰狞,绝非寻常兽类。
程野的目光只停留一瞬,便警惕地移开,继续向内探索。这罅隙比他预想的更深,也更为曲折。
狭窄处需侧身挤过,冰冷湿滑的岩壁紧贴着他赤裸的肌肤,摩擦着尚未完全愈合的细小伤口,带来一阵阵刺痒。
宽阔处则如一个矮小的厅堂,穹顶低垂,布满倒悬的、犬牙交错的钟乳石笋,在翠绿微光下泛着幽冷的水光。
他右臂的星辰脉动与树苗翠意持续呼应,每一次搏动都精准地抚过被岩壁摩擦的痛处,将不适感压制下去,同时源源不断地补充着消耗的体力。
左腿的迟滞感在持续的行走和树苗力量的浸润下,正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消退,步伐虽仍带着重伤初愈的沉重,协调性却已提升不少。
只是每一次发力,新生的骨骼与肌腱深处,依旧会传来细微的、如同新芽破土般的酸胀感,提醒着他这具身体还远未达到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