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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话 :血池俑动(1 / 2)

上阙:渭水惊魂

唐,开元年间,天下承平,然暗流涌动。

这一日,宁瑜与阿翎行至京兆府辖下的渭水之滨。时值初秋,渭水却一反常态,河水浑浊泛红,隐隐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沿岸村落,鸡犬不宁,时有牲畜莫名暴毙,伤口奇异,似被利齿所咬,却又非寻常野兽所为。更有夜归的渔夫信誓旦旦,称在月夜下的河面见到无数黑影列队行走,如同阴兵借道。

流言传入城中,引得人心惶惶。官府派人查验,却只道是上游矿脉泄露,染红了河水,至于牲畜死伤,则推说或是狼群所为,并未深究。

宁瑜与阿翎驻足河边,望着那赤褐色的河水,眉头微蹙。

“公子,这水里的‘气’……好凶。”阿翎以心念传音,她灵觉敏锐,能感受到水中蕴含着一股暴戾、死寂,却又带着诡异生机的煞气,“不像活物的气息,倒像是……很多很多睡着了,但又很生气的东西。”

宁瑜俯身,指尖轻触河水,一股阴寒刺骨的煞气顺指尖而上,其中更夹杂着浓烈的土腥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陶土烧灼后的焦糊味。他并指凌空一划,一缕赤红色的水汽被剥离出来,在他掌心盘旋,竟隐隐发出金铁交击的嗡鸣与若有若无的嘶吼。

“非是矿脉泄露那么简单。”宁瑜沉声道,“此乃‘金戈煞气’与‘土俑怨念’混合之物,源自极深的地下,且年代极为久远。”

他想起一则古老的传闻。秦始皇扫平六国,一统天下,收天下兵器,铸以为金人十二。然更有秘闻,称其于骊山陵寝之外,另设疑冢,其中以秘法烧制了规模更为庞大的“血俑军阵”,以六国战俘与降卒之血和泥,以其魂魄熔入陶胎,欲在幽冥之下,再创一支无敌之师。此说多为野史杂谈,向不被正史所载,亦无人知其所在。

如今这渭水异状,莫非与那传说中的血俑有关?

正当他思索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几名身着公服、神色仓皇的差役勒马停住,为首一人滚鞍下马,对着宁瑜纳头便拜:

“前方可是宁瑜宁先生?京兆尹裴大人有请,府中出了大事,非先生高人不能解啊!”

宁瑜与阿翎对视一眼,心知此事恐怕与渭水异象脱不了干系,便随差役前往京兆府。

府衙之内,气氛凝重。京兆尹裴耀卿,一位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的官员,此刻却是愁眉紧锁,见到宁瑜,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宁先生,本官实在是无法可想了!”裴耀卿引二人至后堂,屏退左右,压低声音道,“府库之下,近日……近日闹鬼了!”

原来,三日前,看守府库的更夫听到地下传来金铁碰撞与整齐的脚步声,初时以为听错,不料次日清晨,发现库中一批封存的前朝(指隋朝)旧甲胄兵器,竟不翼而飞,原地只留下些潮湿的泥土脚印。而当夜,另一名更夫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称见到一群身着破烂玄甲、面色青黑、行动僵硬的“兵士”从地底冒出,搬运库中兵器,其为首者,甚至还回头对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黄的牙齿!

“本官起初不信,亲自带人查验,那脚印绝非人力所能伪造!且库中阴气森森,寒冷刺骨。”裴耀卿声音发颤,“更诡异的是,昨日,渭水北岸发现了一处盗洞,深不见底,其内有浓烈腥气溢出,附近还散落着一些破碎的、浸染着暗红色污迹的陶俑碎片!下官怀疑……怀疑是惊扰了前朝,不,或许是更早的古墓,其中陪葬的兵马俑……活了!”

裴耀卿并非愚昧之人,他能联想到兵马俑,显然也听过一些民间秘闻。

宁瑜仔细查看了差役取来的陶俑碎片。碎片厚重,质地坚硬,表面残留着暗红色的彩绘,依稀能辨出甲片的纹路。那暗红色并非普通颜料,宁瑜以符纸试探,符纸瞬间焦黑,散发出血腥与怨念——正是以人血混合特殊矿物质炼制,其中禁锢着不甘的战魂!

“裴大人所料恐怕不差。”宁瑜神色凝重,“此非寻常鬼物,乃是‘血俑’。以生人精血魂魄熔铸陶胎,辅以邪术,制成俑像,其性至阴至煞,刀枪难伤,对金铁之物有着本能的渴望与掌控力。它们苏醒,必会搜寻兵器甲胄,重组军阵。”

“这……这该如何是好?”裴耀卿面无人色,“若让这些怪物到了地面上,长安危矣!”

“根源在于那处盗洞,以及其下的俑坑。”宁瑜道,“必须尽快封堵盗洞,阻止地脉中的金戈煞气与俑坑怨念继续外泄,并深入其中,设法平息血俑的躁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看向裴耀卿:“此事凶险异常,需得官府配合,疏散附近百姓,封锁渭水沿岸与盗洞区域,严禁任何人靠近。另,准备大量黑狗血、朱砂、糯米等至阳之物,或可暂时克制。”

裴耀卿连连称是,立刻下令去办。

宁瑜与阿翎则马不停蹄,赶往渭水北岸的那处盗洞。

中阙:地底兵燹

盗洞位于一片荒芜的河滩地,洞口约一人宽,向下倾斜,深不见底,如同巨兽张开的喉咙。浓烈的腥煞之气从中源源不断地涌出,使得周围的草木都已枯萎发黑。洞口散落着一些洛阳铲、绳索等盗墓工具,以及几具尸体,死状与那些牲畜类似,浑身干瘪,仿佛被吸干了精血,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

阿翎靠近洞口,立刻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那暴戾的煞气让她极为不适。

“公子,的‘泥土’在动。”她强忍着不适,以心念传递所见之感。

宁瑜面色沉静,取出一张紫金色的符箓,贴在阿翎额头:“此乃‘清明辟邪符’,可护你心神不受煞气侵蚀。你留在上面,以灵鹤清音稳住此地气机,防止煞气进一步扩散。我下去看看。”

“公子小心!”阿翎担忧地点头,盘膝坐在离洞口数丈远的地方,双手结印,清越的鹤唳之音缓缓响起,一股纯净的灵光以她为中心扩散,如同一个无形的罩子,暂时抑制住了洞口的煞气外溢。

宁瑜深吸一口气,周身泛起淡淡的清光,纵身跃入盗洞。

洞内并非垂直向下,而是曲折蜿蜒,越往深处,空间越大,墙壁上开始出现人工开凿的痕迹,并镶嵌着早已熄灭的长明灯盏。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土腥味和金属锈蚀的味道。

下降了约莫十余丈,脚下触到实地。眼前是一条宽阔的甬道,甬道两侧,矗立着一尊尊与真人等高、身披玄甲、手持青铜兵器的陶俑!这些陶俑与后世发现的秦陵兵马俑形制有几分相似,但更为狰狞,甲胄纹饰充满煞气,面容扭曲,眼神空洞却仿佛燃烧着幽绿的火焰。它们的陶胎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红色,仿佛浸透了鲜血。

此刻,这些血俑并非完全静止。它们微微震颤着,体表有暗红色的流光时隐时现,发出低沉的、如同千万只蜜蜂振翅般的嗡鸣。宁瑜能感觉到,它们内部禁锢的战魂正在苏醒,对生人气息以及他随身携带的一柄短剑(虽非法器,亦是精钢所铸)产生了强烈的敌意与渴望。

宁瑜收敛气息,如同清风拂过,快速穿过甬道。他必须找到核心所在,那个孕育和控制所有血俑的“血池”。

甬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空间的中央,是一个方圆数十丈、深不见底的暗红色池子!池中之“水”粘稠如血,不断翻滚着气泡,散发出浓郁到极致的血腥煞气,正是渭水异变的源头!这便是“血池”,以无数战俘之血混合秘药炼制,是血俑的力量源泉。

而在血池的四周,密密麻麻、整齐列队着数以千计的血俑!它们如同真正的军队,分为弓弩手、长戟兵、剑盾兵等不同兵种,军容肃杀,煞气冲天。一些血俑的身体似乎还未完全凝固,不断地从血池中汲取着暗红色的能量。

血池的正上方,悬浮着一尊格外高大的将领俑。它身披鱼鳞金甲,头戴鹖冠,面容威严而冷酷,手持一柄青铜巨剑,剑身同样浸染着暗红。它的气息远超普通血俑,已然拥有了初步的灵智,正是这血俑军阵的“将灵”!

宁瑜的出现,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了冷水。

“吼——!”

那将灵俑发出一声非人非鬼的咆哮,空洞的眼窝中猛地燃起两团惨绿色的魂火!它手中青铜巨剑指向宁瑜,发出了攻击的指令。

刹那间,整个地下空间仿佛活了过来!

“铿铿锵锵!”

无数血俑僵硬地转动头颅,眼中绿火燃起,手中的青铜兵器相互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之声。它们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如同潮水般向宁瑜涌来!弓弩手抬起手臂,它们的手臂竟然如同机括般变形,露出中空的孔洞,一道道凝聚着煞气的暗红色能量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宁瑜!

这些攻击,不仅蕴含物理力量,更带有侵蚀心神、污秽法宝的邪异煞气!

宁瑜不敢怠慢,清喝一声,身形如电,在密集的箭矢中穿梭。他并指如剑,一道道清冽的剑气激射而出,将靠近的血俑斩得粉碎。然而,被斩碎的血俑并未彻底消亡,散落的陶片蠕动着,竟试图重新聚合,甚至有些碎片直接融入血池,片刻后,一尊新的血俑又从池中爬出!

“不死不灭,能源不绝……”宁瑜心沉了下去。这血池不枯,血俑便几乎无穷无尽。

他尝试攻击血池,但那池水蕴含着极强的腐蚀性与反震之力,他的剑气落入其中,如同泥牛入海,反而激得池水更加沸腾。

将灵俑见久攻不下,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亲自出手!它从空中扑下,青铜巨剑带着撕裂一切的煞气,当头劈向宁瑜!剑未至,那凌厉的杀意几乎要冻结人的血液。

宁瑜挥掌相迎,掌心雷光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