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勒住马缰,马蹄在石阶前稳稳停下。灯笼忽然熄灭,他听见暗处传来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他未动,只将靴中的判官笔悄然抽出一寸。
府门随即开启,亲卫快步走出,低声道:“宫里来人了,陛下急召您进宫。”
谢珩翻身下马,步入府中更衣。玄色锦袍刚系上腰带,玉佩轻碰,发出清越一声响。他并未回头去看那盏熄灭的灯,只问:“信使说了什么?”
“德妃寝宫搜出北狄密信,陛下震怒,命您即刻入宫。”
谢珩点头,旋即上马,直奔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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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殿内,元启帝端坐龙椅,手中攥着一封陈旧信纸。他嘴角残留湿痕,右手指甲泛紫,在烛光下透出乌青之色。谢珩跪地行礼,抬眼时见皇帝的手微微颤抖。
“你看看这个。”元启帝将信掷于地上。
谢珩拾起略扫一眼。字迹模糊,唯最后一行小字清晰可见:“血脉归位,真龙当兴。”
他神色不动,从袖中取出药粉洒于纸上。片刻后,隐文浮现——“子承父业,共主中原”。
是二皇子动了手脚。
他收起药粉,沉声道:“若此信属实,为何独留德妃处?她早已失宠,谁会将如此要紧之物交予一个废妃?”
元启帝望着他,目光浑浊却透出一丝清明:“你是说……有人伪造?”
“臣不敢妄言。但这信火漆印与北狄细作所用一致,极可能是敌方设局,意在挑拨。”
皇帝沉默良久,缓缓撕碎另一份奏报。纸屑飘落,如枯叶坠地。
“查。”他终于开口,“彻查与此信相关之人。凡有牵连者,无论身份,一律拘押。”
谢珩应诺,退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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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明蕙倚在床头,唇角再度渗出血丝。她抬手拭去,指尖染得殷红。
春桃端药进来,见状惊慌:“小姐,不能再用了!昨夜咳了数次,身子如何撑得住?”
“我必须看。”她声音轻弱,却坚定不容动摇。
她闭目凝神,呼吸渐促。一阵剧痛自胸中翻涌而上,喉间一甜,鲜血喷出,溅落在帕子上。血迹缓缓晕开,竟显出一幅图影——墙角、铁门、排水渠口,以及数道人影潜入的路线。
她睁开眼,以指蘸血,在帕上补全路径。
“将这送去成国公府书房暗格。”她将帕子藏入药匣夹层,“告诉世子,今晚子时,风自北来。”
春桃接过药匣,迟疑道:“可您的身体……”
“去。”她打断,“这是我唯一能助他的方式。”
话音落下,她整个人软倒,气息微弱,双目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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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之外,北风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