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了?”
春桃点头:“世子亲自接了信,看完立刻调派了人马。”
薛明蕙轻轻应了一声,闭上双眼。
“别告诉他……我咳了多少次。”
春桃眼眶泛红:“小姐……”
“答应我。”
“我答应。”
她的手缓缓滑落被沿,指尖轻触枕下的帕子。她已无力拾起,只是碰了一下。
——
深夜,天牢最底层。
沈从吾被囚于玄铁牢中,手脚皆锁,连起身都难。狱卒离开后,室内只剩铁链摩擦的声响。
他仰头望向头顶的小窗。
月光洒落,映在他脸上。
他忽然笑了。
笑声低沉,却满是得意。
外面传来换岗的脚步声,他仍在笑,唇间轻吐一句:“快了。”
——
谢珩走出天牢,夜风拂面。
他翻身上马,手中缰绳攥得指节发白。
归途一路无言。
至府门前下马,脚步微顿。
门缝里夹着一张纸条。
他抽出一看,上面写着:“她今夜咳血三次,皆因预知。再用一次,恐难挽回。”
字迹出自春桃之手。
谢珩将纸条揉成一团,塞入怀中。
大步踏入内院,直趋卧房。
房门紧闭,屋内寂静无声。
他抬手欲敲,又缓缓放下。
良久,转身走向书房。
案上摊着军情急报,他一眼未看。
提笔蘸墨,写下几字:“封锁药王谷一切线索,彻查二十年内进出皇宫的药材记录。”
写毕,掷予亲卫。
“另,严密监视太医院所有人,凡有靠近薛府者,立即拘押。”
亲卫领命退下。
谢珩坐于椅中,低头凝视双手。
掌心有一点干涸的血迹。
是他先前扶按沈从吾时沾上的。
他用袖口擦拭,未能尽去。
此时,外头再度传来通报:“世子,天牢刚刚来报,沈从吾在牢中笑了。”
谢珩抬眸:“笑了?”
“是,笑得古怪,还说了一句‘快了’。”
谢珩起身,踱至窗前。
月圆如盘。
他忽然忆起五年前灯会,薛明蕙立于桥上,手中握着半截玉簪,风扬裙裾,她回首一笑,眸光清亮。
那时她尚未病入膏肓。
他伸手抚了抚腰间那支断裂的玉簪。
随即转身出门。
“备马,再去一趟天牢。”
马已牵至阶前,他翻身上鞍。
缰绳拉紧,骏马将行——
府门口的灯笼忽地一晃。
一道细线自暗处射出,缠住灯芯,火光瞬间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