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盈这回不依,直接挣脱郭妡的束缚。
气冲冲扬声道:“娘子,你为世子和县主的母子之情考虑而处处遮掩。可世子呢?此事同瑞亲眼见证,同瑞岂会不与世子说,他只是不信罢了,他好狠的心!他辜负了娘子的情意!奴婢也是为娘子不值啊!”
说罢,荷盈跟着泪如雨下,看向郭妡的眼,尽是心疼。
而裴玄止的脑子被震惊挤满。
他看看气得破口大骂的婢子,又看看还在拼命遮掩的郭妡。
无力地捶腿,喃喃道:“我不知道……”
良久,他从恍惚中回神,撑着身子想站起来。
想再抱一抱那濒临破碎的女子。
就在此时,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兄长,你想做什么?”
裴玄止回头。
裴五娘自门后迈出,拢手站着。
于是他已离开步辇的屁股,又缓缓坐回去。
裴五娘并未从郡公府的台阶走下来。
她站得高,看郭妡时垂着眼,十足轻视。
“郭氏,你已将我兄长害到如此地步,若真为兄长好,便速速离开,休要逼我对你不客气!”
她抬手,身后十多个婆子冲出来,气势汹汹就要将郭妡赶走。
郭妡没打算真进这府门,可也没打算这么轻易就走。
这会儿,裴府外的热闹还不够大呢,今日份的立人设任务也还没完成呢。
所以不急。
她根本不理那裴五娘,只用满目凄惶的眼看向裴玄止,抽噎道:“郎君也要妾走?郎君也认为是妾害了你?”
那样脆弱的目光,似乎只要他一个“是”就要当场碎裂。
而只要他一个“不是”,她便要重获新生。
裴玄止张唇,却被裴五娘抢白。
“你做这楚楚可怜的样子与谁看?兄长身陷囹圄一个月有余,你在何处?你何曾有过半分关心?因你之故,赵王迁怒兄长,使兄长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而昨日召令再下,命兄长七日后出征。你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兄长这副模样还能折腾几回?”
随着她厉声指责,郭妡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满脸颓靡的笑容。
她仰头,任泪水放肆涌出。
耳边是荷盈气愤地反驳:“赵王来川州又不是我们娘子引来的!如何怪到娘子头上?!何况娘子是世子的人,为世子守身如玉有什么错?难不成真背着世子与赵王有苟且,郡公府才开心?!
此事分明是郡公府无能,连个女子都护不住,甚至还想杀人灭口!如今我们娘子自己挣到了出路,依旧对世子不离不弃,你们还要倒打一耙,当真半点道理不讲!”
郭妡拉住她的手臂,倔强地抹了眼泪。
“别说了……我走,郎君已决意不要我,我走就是……”
她最后抬眼看向裴玄止。
“可是走之前,郎君能不能再抱妾一回。郎君从前最爱抱着妾,妾往后再也无福待在郎君臂弯里,妾想留个念想,郎君成全妾可好?”
说罢,她双目似秋水,含着决绝的笑,朝眼底漫上浅浅疼惜的裴玄止走去。
她微微张开双臂,就要抱到他,就要像从前一样钻进他怀里。
却被两只苍老且粗粝的手按住肩膀,一把推倒在地。
郭妡痛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