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中,裴玄止已被裴五娘授意的家丁抬走。
他焦急地回头看她,嘴中骂着“放肆”却无济于事,很快消失在门后。
只余裴五娘寒声告诫:“如今你也是有身份的,何必纠缠,平白闹得没脸。”
郭妡仰视着裴五娘,眼底没有对裴五娘的恨。
反倒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是“爱屋及乌”。
她蓦地发笑,“你说,赵王又令郎君出征?”
但她没等裴五娘回话,低头喃喃道:“那我就让这仗打不下去……对!让赵王打不下去,让他滚回长安去!”
她猛地爬起来,顾不上满身尘灰,跌跌撞撞往马车去。
来不及等侍从将脚踏搬回,她直接登车。
一脚踩空也不在意,手脚并用爬上去。
“走!去缈州!快点!!”
油壁车中传出她尖利的命令。
侍从都不敢耽搁,飞快打马出发。
依旧站在原地的裴五娘紧紧蹙着眉,她身后的婆子比她先问出来。
“五娘子,你说她想去做什么?”
裴五娘瞧着远去的车马,摇头道:“管她作甚,她与兄长已脱离关系,如何作死都与兄长无关。”
那婆子又问:“如今郭氏现身,可要召回金一等人,将她杀了?”
“蠢货!”裴五娘暴怒回头。
“兄长对郭氏余情未了,若非我来得及时,恐怕就要将那祸害重新接回府里!何况他已知道母亲派人截杀过郭氏,若郭氏再出事,只怕就要恨上母亲了!你此时还敢异动?要置母亲于何地?!”
那婆子慌忙低头请罪,不敢再多说话。
而郭妡走后,躲在各个掩体后看热闹的江川县妇人们,将这一出大戏当时下谈资,四下传播。
两日后,本就是跟着郭妡的脚步追来的赵王亲信,只是听一听故事,都满面动容。
立马就有人回泷州向赵王报信,其他人循着线索继续去追。
此刻的郭妡已经到了缈州。
她第一站先游说毛夫人的娘家双理土司。
毛土司兄弟姐妹和子女都多,与各部联姻的也多,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有毛夫人相助,毛土司很快松口同意,召集各部亲戚一起商议。
在连续两日向这些土司们阐述“唇亡齿寒”、“一根筷子易折断,十根筷子折不断”、“环境安定才能发展经济”等等道理后。
又在许以重利的情况下,仅两部想再观望一番。
其余都同意用印联合上表。
文书一式三份,一份直接发出送往长安,一份予牵头的毛土司留存,一份作为凭据,带去下一站。
她并不打算让所有同意上表的土司,都签章在一份奏表上。
万民书那般浩大的声势,容易让皇帝警觉,让皇帝将西南各族视作一块相互扣合的铁板。
那样会适得其反,让皇帝坚定打下去,直到把西南打成一盘散沙。
签章数量不等的联合奏表,才显得是这些土司们自发的行为。
是为朝廷边塞安宁考虑的一片赤忱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