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把华夏镇的晒谷场晒得发烫,场中央竖起了一根三丈高的木杆,顶端飘着面红底黑字的旗子,“华夏”二字在风里猎猎作响。陈先生捧着总册站在石台上,指尖划过最后一行数字——“五千零三人”,墨迹未干的字里,还沾着今早新研的朱砂。
“敲锣!”他扬声喊道。
铜锣声穿透镇口的老槐树,惊飞了枝桠间的麻雀。正在翻晒谷物的妇人直起身,握着锄头的汉子停了动作,连趴在学堂窗台上的娃子都蹦了下来,朝着晒谷场涌去。王铁匠丢下铁砧,满手黑灰地往人群里挤;张寡妇牵着石头和丫蛋,手里还攥着刚摘的野枣;船户王老五划着木船靠岸,船头的猫被锣鼓声吓得弓起了背。
“父老乡亲们!”陈先生的声音带着颤,“咱华夏镇,今天满五千口人了!”
人群先是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石头举着野枣蹦得老高,丫蛋被张寡妇抱起来,小拳头挥得像只雀儿。王铁匠扯着嗓子喊:“我就说咱能成!去年这时候才两千人,这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
欢呼声里,镇外传来马蹄声。三匹快马停在晒谷场边缘,为首的汉子翻身下马,手里捧着个红布包,对着陈先生拱手:“青风寨寨主遣小的来贺!这点薄礼,是寨里新酿的米酒,祝华夏镇人丁兴旺!”
人群里有人认得他——青风寨以前是附近出了名的“劫道寨”,去年还抢过华夏镇的粮队,如今竟主动来贺?王铁匠攥着拳头刚要往前冲,被陈先生按住了胳膊。
“替我谢过寨主,”陈先生接过米酒,声音平稳,“请转告寨主,华夏镇的粮仓永远为过路的朋友敞开,但手里的刀,得对准豺狼,不是自家人。”
汉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应道:“寨主说了,以后青风寨就是华夏镇的‘西大门’,谁敢来犯,先过我们这关!”
话音刚落,南边尘土飞扬,一群推着独轮车的人涌了过来,领头的是黄沙岗的里正。“陈先生!俺们岗上种的新麦熟了,分了五十石来!”他抹着汗笑道,“以前总觉得你们是‘矿上逃出来的’,现在才知道,能让老百姓吃饱穿暖的,才是真本事!”
独轮车上的麻袋堆得像小山,麦粒从袋口漏出来,在阳光下闪着金。张寡妇看着那些粮食,悄悄把丫蛋往怀里紧了紧——去年这个时候,她们娘仨还在啃树皮。
更让人意外的是西边来的人。三个穿洋布褂子的商人牵着马,马鞍上搭着绸缎和药材,为首的对着陈先生深深一揖:“我们是西洋商行的,以前多有冒犯,今日特来赔罪。”他递上账本,“往后镇里需要的布匹、药材,我们按市价八折供应,只求能在华夏镇设个铺子。”
人群里起了骚动。谁都记得,去年这商行的人还骂他们是“泥腿子聚落”,如今竟低头求合作?陈先生翻了翻账本,抬头道:“买卖可以做,但规矩得按华夏镇的来——不许欺秤,不许强卖,若敢坑骗乡亲,别怪我们把铺子拆了。”
商人连忙点头:“一定一定!”
最震撼的是北边矿区的使者。那是个瘸腿的老矿工,拄着根铁拐,身后跟着十个扛着工具的汉子。“陈先生,”老矿工声音沙哑,“黑风矿的弟兄们合计好了,想加入华夏镇。矿主跑了,我们把矿洞收了,以后采出的煤,优先供镇里的工坊,只换粮食和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