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逐户的清点(2 / 2)

“年满十六没?”老孙问。

“虚岁十六,过了年十七。”

“算‘分户’,”老孙在“分户备注”里写“随船流动,暂由原户代管”,又抬头看船舱,“还有谁?”

“没了,就俺跟老婆子,还有只猫。”王老五摸了摸猫脑袋,那猫突然窜进舱底,带出个小脑袋——是个穿补丁衣的少年,正啃着半截红薯。

“这是谁?”老孙厉声问。

王老五挠头:“前天救的,说是从矿上跑的,不敢报官,暂时藏俺这……”

老孙叹口气,在“临时寄居”栏记了名字“阿福”,又画了个波浪线——代表“需报治安队核实身份”。

打谷场汇总处:数字的拉扯

日头偏西时,统计员们扛着簿册回到打谷场。陈先生戴着老花镜,在总册上核数:“东头窑区三十七户,一百四十五人;西坡棚屋五十二户,二百零三人;河边船户……”他顿住了,“老孙,你这船户数咋比上月少了五户?”

老孙抹把汗:“漂下游去了,说那边鱼多,喊不住。”

“标‘流动未归,待补登’,”陈先生在总册边缘画了道河浪,“让傍晚撒网的船捎话,三日内回来补登,不然销临时户籍。”

他翻到李铁匠家那页,指着“学徒视同家人”的字样问阿竹:“确定要这么记?”

阿竹攥紧炭笔:“那娃跟他们吃一锅饭,睡一个舱……”

“行,”陈先生点点头,“但得让治安队去矿上查少年档案,补个‘寄居证明’。”他在总册上汇总:“目前合计四百七十一户,一千八百六十九人……”

“陈先生!”一个小娃举着纸卷冲进场,“东头新搭了俩棚子,是从黑风矿逃来的,带了五个娃!”

陈先生眼睛一亮,在总册上添了两户,又在人数栏加了“七”。他蘸着朱砂,在总计数“1876”,但这道线,像在地上扎了根。

暮色降临时,簿册堆成了小山。阿竹数着自己那册上的小铁砧暗号,一共七个;老周数着太阳暗号,有十一个;老孙的河浪暗号标了二十处。陈先生把这些暗号汇总在一张大纸上,像幅奇怪的地图。

“明儿重点查这些带暗号的,”他敲了敲大纸,“咱们统计的不是数字,是人心。”晚风掀起他的衣角,远处工坊的灯火亮了,映在打谷场的积水里,像撒了一地的星子——那些星子,正一颗一颗,凑成华夏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