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爬到头顶时,队伍在一片杨树林里歇脚。
树荫下早摆好了十几口大缸,村民们提着水桶往缸里续水,还有妇人端来筐青杏,说是自家树上结的。王老四咬着青杏,酸得直咧嘴,却看见周明远正蹲在林边的土坡上,对着张地图出神。
“周主事,这是到哪了?”他走过去问。
周明远指着地图上的红点:“过了前面的黑风口,就是咱们的新庄子。”他指尖划过道曲线,“但这风口去年塌过方,得让护卫队先去探探路。”
话音刚落,一阵马蹄声从西边来。两个骑兵翻身下马,头盔上的红缨还在晃:“周主事,黑风口有动静!”
“咋了?”
“坡上……坡上站着些穿黑制服的,像是殖民府的巡捕。”
王老四看见周明远的手猛地攥紧了地图,指节泛白。风突然大起来,吹得猩红的旗帜猎猎作响,把号角的余音撕得粉碎。
“继续走。”周明远突然站起身,声音冷得像矿底的水,“护卫队在前头开路,妇孺往中间靠。”他看向王老四,“王大哥,借你的枣木棍用用?”
王老四把木棍递过去,忽然觉得这根在矿洞里救过他命的棍子,此刻沉甸甸的。
号角又响了,这次却吹得急,像要把乌云吹散似的。队伍重新动起来,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王老四听见身后有人在数:“一、二、三……”那是个瞎眼的老汉,正用手指头数车轮转了多少圈。
黑风口越来越近,王老四看见土坡上果然站着些黑影。他握紧了腰间的短刀——那是周主事刚发的,刀柄还带着新木头的涩味。
风里,似乎又传来了号角声。这次却不是铜号,倒像是……牛角号?呜呜的,从黑风口的另一边飘过来。
王老四的心猛地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