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他把信揉成一团,“看来是有人不想让咱们顺顺利利接收矿区。”他对骑士说,“告诉护卫队,路上多加小心,尤其是黑风矿附近,可能有埋伏。”
骑士领命而去,周明远望着远处起伏的矿脉,眼神沉了沉。涟漪已经成浪,而浪底下的暗礁,也该浮出水面了。
三、白垩矿的抉择
白垩矿的管事房里,矿主钱麻子正对着一封信冷笑。信是殖民当局发来的,让他“看好手下人,勿要效仿黑风矿的‘暴乱’”,末尾还附着一张银票——那是让他加强守卫的“辛苦费”。
“华夏镇?一群泥腿子凑的地方,也配叫‘镇’?”他把信纸扔在桌上,对着手下的监工们啐了一口,“谁要是敢跟那边勾连,老子打断他的腿,扔去填矿坑!”
监工们喏喏连声,其中一个却悄悄低下了头——他的弟弟,就在青风矿。
当天夜里,白垩矿的排水渠里,悄悄划过一艘小船。船头的华工叫陈六,手里攥着块浸了油的布——那是白天偷偷从青风矿来人手里接过的信物。“都跟上,轻点!”他压低声音,身后跟着十几个身影,有老有少,都是攒了许久勇气的华工。
水渠尽头连着一条废弃的矿道,是陈六以前偷偷勘探时发现的。“穿过这条道,再走三里地就是官道,华夏镇的人在那儿接应。”他打头钻进矿道,黑暗中,只有手里的火把发出微弱的光。
突然,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抓住他们!钱爷说了,格杀勿论!”是监工带着人追来了。
“你们先走!”陈六把火把塞给一个老人,“我断后!”他抄起身边的铁镐,猛地砸向头顶的木架——那里是矿道的支撑柱。
“轰隆——”
土石坍塌,瞬间堵死了来路。陈六被埋在碎石下前,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呜咽声,那是弟兄们在哭着喊他的名字。但他笑了——至少,他们能活下去了。
四、官道上的车队
三日后,华夏镇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
第一支来自青风矿的车队到了。二十辆马车排成长龙,车斗里坐满了华工,孩子们扒着车沿,好奇地打量着路边的庄稼地。王老四坐在最前面的马车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归附须知》,指腹都磨出了茧子。
“看!是华夏镇的旗!”有人喊道。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面绣着“华”字的旗帜正在风中飘扬。旗帜下,周明远带着护卫队迎了上来,身后跟着推着绿豆汤的推车,还有提着药箱的郎中。
“欢迎回家!”周明远的声音透过风传过来,清晰而有力。
马车上的华工们愣住了,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有人激动得抹眼泪,有人朝着华夏镇的方向磕头,还有人把孩子举过头顶,让他们看得更清楚些。
王老四跳下车,紧紧握住周明远的手,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说出一句:“俺们……到家了。”
这时,队伍末尾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一个妇人抱着孩子,望着来路哭成了泪人——她怀里的孩子,正是陈六的遗孤。周明远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陈六是英雄,华夏镇会记住他。孩子的学堂、你的住处,都安排好了。”
妇人哽咽着点头,怀里的孩子懵懂地伸出手,像是想抓住什么。
周明远抬头望向远方,官道的尽头,还有更多的烟尘正在升起。那是来自红石矿、白垩矿的队伍,是被“涟漪”卷起的浪潮,正朝着这片土地汇聚。
他知道,这浪不会轻易平息。殖民当局的目光、其他矿主的敌意、激增的人口带来的粮食压力……但看着眼前这些风尘仆仆却眼里有光的人,他握紧了腰间的长刀。
涟漪成浪,便借这浪势,劈开前路。
华夏镇的钟声突然响起,浑厚而悠长,传遍了四野。那是新的信号——告诉所有还在黑暗中挣扎的人,这里,永远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