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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针引风雷,暗渡陈仓(2 / 2)

涪翁喝了两口就放下了碗,青铜印在腰间烫得他坐立不安。

他走到后窗边,望着夜空中的星星,长安的风卷着煤烟味扑面而来,裹着远处太医院的飞檐。

程高悄悄站到他身后:“您想去……”

“去看看他们把天禄阁的残卷藏在哪里。”涪翁转身时,眼里闪着像赤针一样的光芒,“今夜子时,太医院的西墙根,有一棵老槐树。”

王二狗抱着药箱凑过来:“我也去!”

“你守着回春堂。”涪翁拍了拍他的头,“要是我们没回来……”他顿了顿,“把柜顶那本《针经》草稿烧了,别让他们拿到。”

王二狗的眼睛突然红了,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我守着!”

程高把针囊系紧,银针在囊里轻轻碰撞,好像在回应着什么。

涪翁摸出赤针别在衣领里,针尾的红绳垂下来,晃得人眼睛发热。

窗外的月光爬上飞檐,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三根扎进黑夜的针。

子时三刻,太医院西墙根的老槐树在月光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

涪翁的布鞋尖刚蹭到树根下的青苔,程高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墙内传来巡更梆子声,混着更夫含混的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缩在树后。涪翁压低声音,枯瘦的脊背贴紧粗糙的树皮。

程高的针囊蹭过他手背,那温度让他想起二十年前在天禄阁值夜,刘向的孙子刘歆总把简牍揣在怀里暖着,说墨字也怕冷。

梆子声渐远。

涪翁屈指叩了叩树根,第二下时听到空洞的回响。

他摸出赤针,针尖沿着树皮裂缝轻轻一挑——巴掌大的泥块簌簌落下,露出个半尺见方的砖洞。

程高立刻蹲下身,双手交叠成托:师父先。

地道里霉味呛鼻。

涪翁的指尖刚触到石壁,就摸到道浅槽——是他当年参与修建天禄阁暗室时设计的藏典印,用拇指第二指节的骨节才能推开。

石砖地翻转,霉味更浓了,混着熟悉的麻纸味。

程高划亮火折子,暖黄的光映出满墙的木匣。

涪翁掀开最近的一纸,《黄帝内经·素问》的绢帛封面赫然入目——正是当年被绿林军火把烧去半角的那卷!

可再往下翻,他的指甲几乎掐进绢帛:《刺齐论》里刺骨无伤髓被改成刺骨必伤髓

程高凑过来看,火折子在他眼底晃出两簇小火焰:这是要让后世医者下针时故意损及骨髓......

他们要毁的不是书,是医道的根。涪翁的声音发颤,指尖抚过另一卷《难经》,封皮内侧的朱砂印比回春堂见到的更清晰——医衡会总坛五个字像滴凝固的血。

他突然笑了,从怀里摸出那枚青铜印,印面的残篇此刻清晰得能看清每个字,但他们不知道,天禄阁的真本,我抄了三份。

程高从针囊里取出最细的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师父要留记号?

不是记号。涪翁接过针,在《素问》扉页刻下字古篆,笔锋如刀,是战书。他把针往木匣缝隙里一插,银针没入半寸,等他们发现这卷书被动过,会知道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巡更梆子声再次响起时,两人已回到老槐树下。

程高抬头望了眼太医院飞檐上的镇兽,青铜兽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明日我去西市。

涪水渔翁重出的消息。涪翁拍了拍他的肩,要让那些急着请神医的豪强,把消息吹到医衡会耳朵里。

第二日午时,西市药铺前围了圈人。

程高蹲在青石板上,膝头坐着个抽抽搭搭的小娃——娃的娘昨日被牛车撞了,腿肿得像发面馒头。

他捏起银针在娃耳边晃了晃:别怕,阿兄扎针比吃糖还轻。

围观的老妇们交头接耳:这小先生手稳得很......听说他师父是涪水边上的活神仙,能扎醒鬼门关的人......

人群外,穿青布短打的汉子摸了摸腰间的铁尺,转身往巷子里跑。

涪翁蹲在对面茶楼的瓦顶上,看着那道身影闪进同福米行——三天前他就发现,米行后堂的窗纸总在酉时被人掀起条缝。

他摸出炭笔,在袖中帕子上画了第三道线:医衡会的眼线,从西市到米行,再到......

程高!茶楼下突然传来吆喝。

穿锦缎马褂的胖子挤开人群,金链子在脖子上晃得人眼花,我家夫人咳血半月,你师父要是能治,二十两银子现付!

程高把小娃交给娃娘,站起身时故意让针囊滑出半寸:我师父说了,治病只看心诚不看银钱。

您要真想请,明日卯时去回春堂后巷。

胖子的随从立刻凑到他耳边:爷,这医衡会的规矩......

去他的规矩!胖子拍开随从的手,我夫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撕了医衡会的破旗子!

涪翁在瓦上勾了勾嘴角。

他望着胖子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又看了眼米行门口那个青布汉子——此刻正攥着块碎银往药铺走,脚步比来时快了三倍。

当夜,回春堂后巷的柴房里,王二狗把最后一块火砖埋进灶膛。

他摸了摸怀里的《针经》草稿,又检查了三遍门闩,突然听见房梁上有瓦片碎裂声。

“谁?”他手握顶门杠,声音低沉而坚定。

“是我。”涪翁的声音从梁上传来,程高随即跃下,靴底几乎未发出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