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洛阳告急(1 / 2)

秋汛刚过的洛水泛着浑黄,像条不安分的巨蟒,绕着洛阳城的城墙蜿蜒东去。城头上的垛口积着半尺厚的淤泥,是上个月暴雨留下的痕迹,却没人清理——守将王魁把修缮城墙的银子挪去买了匹汗血宝马,此刻正拴在府衙的马厩里,蹄铁上的金钉闪着刺目的光。

“将军,云州军离城只剩五十里了!”亲卫跌跌撞撞地冲进府衙,甲胄上的泥水溅了一地,“前锋是赵承煜的‘破山营’,据说带着十门火炮!”

王魁正对着铜镜试穿新做的锦袍,闻言皱了皱眉,把玉带扣系得更紧些:“慌什么?洛阳城高池深,他们打不进来。”他转过身,锦袍的下摆扫过案上的军报,那些“粮草不足”“士兵逃亡”的字样被遮得严严实实。

亲卫急得直跺脚:“可弟兄们……弟兄们已经三个月没发饷了,昨天还有人把头盔当掉换馒头,被您杖责的那几个,现在还躺在营房里哼哼呢!”

“一群废物!”王魁踹翻了脚边的铜盆,水花溅湿了锦袍的下摆,“朝廷的饷银没到,我有什么办法?再敢乱嚼舌根,割了你的舌头!”

亲卫不敢再劝,喏喏地退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后堂传来骰子碰撞的脆响——王魁又在和幕僚们赌钱,赌资是从士兵口粮里扣下的糙米。

城头上的士兵们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张二狗靠在垛口上,手里的弓拉到一半就松了劲,弓弦“啪”地弹在掌心,留下道红痕。这弓是三年前的旧物,木胎已经开裂,弦上的牛筋断了好几股,他往箭囊里摸了摸,掏出的不是箭矢,是一把晒干的艾草——上个月就把箭杆劈了当柴烧,只能用干草充数,免得被王魁的人发现。

“狗日的王魁!”旁边的老兵啐了口唾沫,用炭笔在城砖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乌龟,龟壳上写着“王”字,“克扣咱们的饷银去买马,等云州军来了,先把他这宝马宰了炖汤!”

士兵们哄笑起来,笑声里却透着股绝望。有人指着远处的洛水:“听说断云寨的粮船从南边过来了,要是他们能来守洛阳,咱们也不用遭这份罪。”

“别做梦了。”张二狗摇摇头,“断云寨是‘匪’,王魁是‘官’,官匪怎么会一路?”他想起老家的媳妇托人带信,说断云寨在云州府南部收税只收一成,还开了学堂,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就在这时,远处的地平线上扬起一阵黄尘,隐约能听见马蹄声和火炮轱辘的响动。了望的士兵突然尖叫起来:“云州军来了!举着‘赵’字旗的!”

城头上的笑声戛然而止。士兵们手忙脚乱地拿起武器,却发现大半人的刀枪都生了锈,弓矢更是凑不齐十副。王魁带着亲兵匆匆赶来,穿着那身刺眼的锦袍,手里却提着把镶金的佩刀——根本不是打仗的样子。

“都给我站好了!”王魁的吼声有些发虚,“放箭!给我把他们射回去!”

士兵们面面相觑,张二狗咬了咬牙,把箭囊里的艾草掏出来,假装搭在弓上拉满。身后的老兵偷偷拽他的衣角:“别傻了,射出去也是干草,徒惹笑话。”

云州军的前锋在城下停住,赵承煜骑着黑马,看着城头上稀稀拉拉的守军,又看了看那些明显充数的“箭矢”,突然放声大笑:“王魁!你这城墙是纸糊的?连支像样的箭都没有,还敢守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