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农事学堂(2 / 2)

张勤即答:“贫者以工代赈——整修学舍抵学费。富户缴粮,一季三斗粟。”

他添画粮仓图,“仓底铺石灰防潮,学童轮流值守验粮。”

工部来的王主事凑近看图纸:“建材何来?

张勤指渭水方向:“河滩鹅卵石砌墙基,后山伐竹为椽。”

还未离开的河北道司仓参军李大人捋着山羊须,茶盏在指间转了三圈才开口。

“这教员人选...总不能全指望司农寺的老爷们下乡吧?”他指尖蘸茶水在案上画圈。

“老农能辨菽麦,可《千字文》认得几个?”

张勤取过算盘,珠子噼啪作响:“司农寺每月逢十讲农时,逢五说农具。蒙馆先生教《千字文》,每日学十字。”

他推过一盘算珠,“束修按粮算,识百字抵一斗粟,会制犁抵三斗。”

老司农令陈公忽然用烟杆敲了敲青砖地:“女娃娃来学堂,岂不乱了纲常?”

张勤即展课程附件,指“蚕桑项下小字:“请织造局退役的蚕娘教浴种,妇人学最相宜。”

他取砚台压住纸角,“堂西设妇幼厢,置摇车纺车,带娃的娘子上课不误喂奶。”

工部王主事插话:“孩童闹腾怎办?”

张勤笑指窗外嬉闹的官眷子弟:“让大孩带小孩,背《节气歌》换饴糖。”

陈公凑近看,忽击节:“二十四节气...还能编成俚曲?”

张勤取茶壶将茶水倾在青瓷碟中,以箸蘸水在案面画圆:“春雨惊春清谷天。”

水痕在紫檀木上晕开成六个扇形,“这前六字,正对应立春、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

河北道李司仓凑近细看案上水迹:“夏满芒夏暑相连...这是小满,是芒种?”

他手指跟着水痕划动。

“竟将夏季六节气缩成七字!”念到“秋处露秋寒霜降”时突然击掌。

“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五节气串如珠链!”

“最妙是后半段。张勤以指节轻叩案面,发出梆子般的节奏。

“每月两节不变更,最多相差一两天。”

张勤再写下“冬雪雪冬小大寒:“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冬六月节气尽在此中。”

片刻后,纸上墨迹已干,但“每月两节的韵律犹在梁间回荡。

陈公提笔在奏章批注:“俚曲载农时,稚童可诵。

最妙是课程演示。

张勤取来不同土坯:黑土、黄土、沙土各一块,老农一摸便知肥瘠。

又画农具图,犁辕、耧车、镰刀俱用炭笔标尺寸。

时间流逝,方案渐成。

张勤添上最后一笔:“学堂后院可辟药圃,学子识得甘草柴胡。”

王主事忽然道:“可让太医署来讲药性?”

满堂哄笑间,烛泪凝在“妇幼堂”三字上,恍见来日农妇携幼就读的景象。

张勤再添上最后一句:“秋收后,以新粮酿醴酒,岁末宴请乡老。

晨光透窗时,张勤卷起文书时,听见堂外车马声。

正是郊农运菜进城的光景。

那卷青藤纸沉甸甸的,似已承载着未来犁铧破土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