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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暗室密谋燃反志 弋阳城下蓄惊雷(1 / 2)

第五十二章:暗室密谋燃反志 弋阳城下蓄惊雷

水陆并进。水师有天然优势,翁子琪带领水师先行到达弋阳城下。但是他并没有贸然进攻。

信江之上,翁之琪率领的新建水师两千余人,乘着大小数十艘船只,溯流而上,直逼弋阳。船帆蔽日,旌旗招展,虽是新军,但经过翁之琪的严加整训,行列之间已颇有章法。翁之琪牢记赵高翔的方略,大军并未急于靠岸攻城,而是在弋阳下游数里处便择地下锚,摆开阵势。

随即,赵高翔的“老三样”心理战术再次上演。

首先,是箭书如雨点般射入城中。内容依旧是揭露清廷暴政,宣扬明军仁德,号召城中军民弃暗投明,并郑重承诺“凡阵前反正者,不论过往,一体优待;凡杀虏献城者,论功行赏”。

紧接着,

第二批内容诡异、似有暗号的箭书又被射入,刻意制造城内守军互相猜疑的气氛。

最后,水师战舰上的号鼓齐鸣,士卒呐喊,声震四野,做出即将大举攻城的姿态,给予守军极大的心理压力。

这三板斧下来,弋阳城内本就不甚稳固的防御,顿时暗流汹涌,人心惶惶。守城的清军主体,同样是金声桓麾下的绿营兵,其中不乏像张明远这样心念故国、被迫剃发降清的军官。

张明远,年约三旬,原是明军一员骁勇善战的游击将军,在金声桓麾下颇受重用。然而,金声桓降清时,大势已去,他为保部下性命,不得已随主将一同归附。

剃发令下时,他看着镜中那个额头光秃、脑后拖着丑陋辫子的自己,几乎将钢牙咬碎,心中充满了屈辱和愤懑。清廷对他们这些降将并不完全信任,时常猜忌打压,他在弋阳城中虽位居副将,却处处受那满人委派的守备(守将)压制,郁郁不得志。

连日来,城外明军的声势,以及那些直刺心窝的箭书,如同投入他死寂心湖的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尤其是那句“不论过往,一体优待”,更是让他看到了挣脱枷锁、重归汉家旌旗下的希望。

翁之琪的水师在弋阳城外江面列阵,战鼓号角声隐隐传来,如同重锤,一声声敲在弋阳城每一个守军的心上,更敲在副将张明远那早已不堪重负的心防上。箭书上那些诛心之言,不仅在市井中流传,更在兵营里悄然散播。

是夜,月黑风高。弋阳城守军副将衙署的后堂,门窗紧闭,灯火如豆。

张明远褪去了白日里那身令他作呕的清军号褂,只着一件旧日的明军内衬,神色凝重地坐在主位。

下首坐着五六名被他视为心腹的军官,都是当年跟着他从明军过来的老弟兄,如今在清军中也担任着千总、把总等职。人人脸色沉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危险的气息。

张明远目光扫过这些熟悉的面孔,看到的是同样被剃发易服所羞辱的痕迹,看到的是同样深藏在眼底的屈辱与不甘。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却带着决绝:“诸位兄弟,今夜唤大家来,不是议守城之策,是议我等的身家性命,议我等身为汉家儿郎的千秋名节!”

他拿起桌上一份抄录的明军箭书,重重拍在桌上:“城外的话,你们都听说了吧?‘不论过往,一体优待’!赵高翔将军的兵马,已经连克资溪、金溪、鹰潭,势如破竹!如今水陆大军围城,我等……还要为这身狗皮(指清军号褂)卖命到几时?”

坐在左首的千总王大力,是个黑脸膛的汉子,闻言猛地一拍大腿,虎目含泪:“张大哥!俺早就受够了!当初金帅(金声桓)降了,俺们这些……这心里憋屈啊!”

他指着自己光秃的额头和脑后的辫子,声音哽咽:“看看咱这鬼样子!回了老家,祖宗牌位都不敢拜!我娘去年去世,我都没脸回去送终!这他娘的是人过的日子吗?!”

把总李秀才,原本是个读过几年书的军需官,叹了口气,语气更显沉痛:“是啊,张将军。子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我等剃发从虏,已是不孝;身为明臣,不能死节,已是不忠。如今苟活于此,每日对着满城百姓异样的目光,对着那满人守备的颐指气使,真是生不如死!”

另一名千总赵铁柱则显得更为实际,他压低声音道:“大哥,兄弟们的心思都一样,谁愿意真给鞑子卖命?可……那满人守备哈鲁古和他那几十个亲兵看得紧,城中还有不少人是铁了心跟鞑子走的。我们若贸然行动,万一不成,可是灭顶之灾啊!家小还在城里……”

“怕个鸟!”王大力梗着脖子道,“大不了一死!也好过这么窝囊活着!赵高翔将军既然说了既往不咎,我看值得一搏!总比哪天被拉去攻打广信,跟自己人拼个你死我活强!”

李秀才沉吟道:“王大胡子话糙理不糙。关键是时机和把握。我看城外明军声势浩大,哈鲁古已是惊弓之鸟。若我们能趁其不备,骤然发难,控制城门,接应王师入城,胜算很大!至于家小……”他看向张明远,“起事之时,需派可靠之人立刻控制府库和要道,同时保护各家眷属,让哈鲁古无从下手。”

张明远静静听着众人的话,这些都是他深思熟虑过的问题。他缓缓站起身,目光灼灼:“兄弟们说的,正是我心中所虑。死,有何惧?但我等今日之举,不是为了求死,是为了求生!求一个有尊严的活法!是为了告诉天下人,我汉家儿郎的血性未冷!”

他走到窗前,透过缝隙望向漆黑的城市和远处隐约可见的明军营火:“哈鲁古暴虐,不得人心。军中像我等这般心存故国的,绝非少数,只是无人牵头,敢怒不敢言!等到赵将军陆师到时,届时城下压力倍增,正是我等起事良机!”

他猛地转身,斩钉截铁道:“我意已决!明日看我号令,诛杀哈鲁古,开城迎王师!愿意跟我干的,留下!若有顾虑的,现在退出,我张明远绝不为难,只求守口如瓶!”

堂内一片寂静,随即,王大力第一个站出来:“俺跟大哥干!”

李秀才整理了一下衣冠,肃然道:“舍生取义,正在今日!”

赵铁柱一咬牙:“妈的,干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其余几人也纷纷表态,无一人退缩。

“好!”张明远眼中闪动着泪光与决绝的火花,“都是好兄弟!今夜之事,关乎成败,关乎我等和全城许多兄弟的身家性命,务必谨慎!具体安排如下……”

密室内,压低的声音开始商讨着每一个细节,起义的计划在黑暗中逐渐成型。

这不仅仅是一次军事投诚,更是一群被时代洪流裹挟、被迫屈辱偷生的军人,为了找回丢失的尊严和民族气节,所进行的一场悲壮抗争。

弋阳城的夜幕下,一股足以改变战局的力量,正在悄然凝聚。而这一切,都被城外明军持续的心理攻势所催化,成为了赵高翔“攻心为上”战略的又一成功注脚。

翌日,赵高翔亲率张应祥、李猛的陆路主力抵达弋阳城外,与翁之琪的水师形成水陆夹击之势。明军阵营连绵,号角连连,给弋阳守军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就在赵高翔准备召开军事会议,商讨是劝降还是强攻之时,异变突生!

弋阳城内,突然爆发了激烈的喊杀声和兵刃撞击声!东门方向浓烟滚滚,火光隐现!

“城内乱了!”前线斥候飞马来报。

原来,张明远见赵高翔主力已至,知道时机已到。他趁守备(主将)登城视察、注意力被城外大军吸引之际,率领数十名心腹死士,突然发难,直扑守备所在的位置!

“弟兄们!报仇雪耻,就在今日!随我杀鞑子,迎王师!”张明远怒吼一声,手中长刀如匹练般挥出,直接将一名试图阻拦的守备亲兵劈翻在地!

他身后的将士们也红着眼睛,如同出柙猛虎,向着那些平日作威作福的满人守备和其铁杆亲兵砍杀过去!

事起仓促,守备根本没想到内部会出问题,顿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城内顿时大乱,忠于清军的部队和心怀异志的部队混战在一起,更多的士兵则处于茫然观望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