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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广信血战孤忠泪 赣北孤城挽天倾(2 / 2)

赵高翔环视众将,沉声道:“记住,此战首要目标是赶跑他们,拿下城池,打通道路!不要贪功,若敌军从西门溃逃,不必穷追!拿下鹰潭,兵发广信,才是头等大事!”

计议已定,全军上下立刻行动起来,紧张地进行战前准备。一场旨在“吓跑”而非“全歼”敌人的奇特攻城战,即将在凌晨的黑暗中上演。孙兆奎的谋略,将在此战中接受检验。而高进库,这个内心早已忐忑不安的守将,将会做出怎样的抉择?鹰潭的命运,即将揭晓。

寅时三刻,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寒意也最刺骨。鹰潭城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沉默地卧在信江之畔,城头上几点微弱的灯火在寒风中摇曳,映照出哨兵蜷缩的身影。

赵高翔立马于城外一处稍高的土坡上,身后是肃立的亲卫和令旗兵。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盯住黑暗中的城墙轮廓。

“时辰已到。”他低声对身边的传令兵道,“传令,火炮准备。”

一面红色的三角小旗在黑暗中急促舞动。早已部署到位的明军炮队阵地上,气氛瞬间紧绷。这些火炮数量不多,且多是缴获或自制的佛郎机、虎蹲炮等中小型火炮,但在有限的条件下,翁之琪和工匠们已尽了最大努力进行维护和配属弹药。

炮手们迅速完成最后的检查,用火把点燃了火绳。

“放!”

随着炮队把总一声嘶哑的怒吼。

“轰!轰!轰——!”

数门火炮次第喷吐出耀眼的火光和浓烟,雷鸣般的巨响瞬间撕裂了夜的寂静,打破了战前的死寂!实心的铁弹呼啸着砸向鹰潭城的东门城墙和城楼!

碎石飞溅,尘土飞扬!一枚炮弹正中东门城楼的一角,木制的构件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瓦片簌簌落下。另一枚砸在女墙上,崩掉了一大块墙砖,留下一个狰狞的缺口。更多的炮弹则砸在墙体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虽未能立即轰塌城墙,但那巨大的声势和破坏力,足以让城头的守军魂飞魄散。

“炮!是明军的炮!”城头上顿时一片大乱,惊呼声、哭喊声、军官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许多刚从睡梦中被惊醒的守军,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吓得抱头鼠窜,更有甚者腿软得直接瘫倒在地。

炮击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虽然造成的实际破坏有限,但心理威慑效果达到了。城墙多处出现破损,更重要的是,守军的士气遭到了沉重打击。

炮声甫停,另一波攻击接踵而至!

“鸟铳手,上前!压制城头!”李猛如雷霆般的怒吼响起。

早已埋伏在护城河外壕沟里的明军鸟铳手和弓箭手,立刻探出身形,对着城头火光晃动的人影进行密集的攒射!“砰砰砰”的铳声和“嗖嗖”的箭矢破空声连绵不绝,虽然精度不高,但形成的弹幕和箭雨,有效地压制了试图探头还击的守军,将其牢牢钉在垛口之后。

“弟兄们!跟老子上!”李猛见时机已到,一把扯掉身上的披风,露出精悍的肌肉和厚重的铠甲,他左手持一面厚重的盾牌,右手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大刀,第一个从隐蔽处跃出!

“杀!”他身后的数百名精锐死士发出震天的怒吼,如同决堤的洪水,扛着数十架简易云梯,冒着城头零星落下的箭矢和石块,疯狂地冲向城墙!

攻城战最惨烈的一幕上演了!

云梯被重重地架在城墙上,敢死队员们口衔钢刀,一手举盾护住头顶,一手奋力攀爬!城头的守军在军官的督战下,也开始拼命反击。滚木礌石如同雨点般砸下,沉重的撞击声和骨骼碎裂的脆响令人心悸。烧开的金汁(粪便混合毒物)被倾泻下来,恶臭弥漫,被泼中的攻城士兵发出凄厉的惨嚎,从云梯上跌落。

李猛勇不可当,他身先士卒,顶着盾牌硬生生承受了几次撞击,迅速爬近城头。一名清军守兵试图用长矛将他捅下去,李猛怒吼一声,用盾牌格开长矛,大刀顺势横扫,直接将那名守兵拦腰斩断!鲜血内脏泼洒一地!他趁机一个翻滚,跃上了城头!

“李将军登城了!”城下的明军见状,士气大振,攻势更加猛烈!不断有士兵跟随李猛爬上城头,与守军展开了残酷的肉搏战。城墙上空间狭窄,双方挤在一起,刀刀见血,拳拳到肉,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怒吼声交织成一片地狱交响曲。

与此同时,北门和南门方向也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张应祥和翁之琪指挥部队发起了牵制性攻击,使得清军无法集中兵力增援压力最大的东门。

远处土坡上,赵高翔通过单筒望远镜(如果他有的话,或者极目远眺)紧张地观察着战局。他看到火炮轰击的烟尘,看到鸟铳射击的火光,看到李猛如同猛虎般攀上城头,也看到不断有士兵从云梯上中箭坠落的惨状。

一股强烈的不满足感和渴望,在他心中翻腾。

‘这炮……威力太差了!’他心中暗叹,‘射速慢,精度低,对付砖石城墙就像挠痒痒!要是能有几门真正的红衣大炮,几轮齐射就能把城门楼子掀飞!还有这鸟铳,装填太麻烦,射程又近,雨天还容易哑火……’

他想起了电影里看到的现代化战争场面,那摧枯拉朽的火力,那精准的打击。‘要是有一支装备了燧发枪,甚至后装步枪的军队,哪里需要士兵们用命去填这该死的城墙!一轮排枪,几发精准的炮击,就足以让守军崩溃了。’ 这种对技术代差的深切体会,让他对嵛山岛秘密工坊的火器研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迫切感。‘必须加快进度!火药改良,铸炮技术,燧发装置……一样都不能少!未来的战争,一定是技术的较量!’

而他对强大火力的渴望,也在此刻变得无比强烈

就在东门血战正酣,吸引了守军绝大部分注意力之时,正如孙兆奎所预料的那样,鹰潭城的西门,悄然打开了!守将高进库眼见东门岌岌可危,北门南门也喊杀震天,唯独西门方向毫无动静,他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守土之责,带着一批亲信家丁,裹挟着部分金银细软,仓皇从西门冲出,向着抚州方向逃窜!

主将一逃,城内的抵抗意志瞬间瓦解。还在东门苦战的清军发现后路已失,主帅已逃,顿时军心溃散,或跪地投降,或四散逃命。

“城门开了!敌军溃逃了!”消息传到赵高翔这里,他立刻下令:“停止攻击!控制城门,肃清残敌,安抚百姓!李猛部原地休整,张应祥派兵接管城防,翁之琪水师警戒江面,防止敌军水师反扑!”

当赵高翔在亲卫簇拥下,从洞开的东门进入鹰潭城时,看到的是满地的狼藉和跪地请降的守军。街道两旁的百姓,门窗紧闭,偶尔有胆大的从门缝中偷偷观望。

这一仗,再次印证了孙兆奎策略的正确性。以较小的代价(主要伤亡发生在登城阶段),成功驱赶了守军,拿下了鹰潭,打通了前往广信的战略通道。

赵高翔站在鹰潭城的街心,一边安排陈子龙派来的吏员接手政务、出榜安民,一边望着西方广信的方向。

硝烟尚未散尽,残敌仍在清剿,赵高翔却片刻不敢耽搁。他站在刚夺下的鹰潭县衙大堂内,目光死死盯在地图上广信的位置。姜曰广、周损浴血奋战的景象仿佛就在眼前,信使带来的求援信息字字泣血。

“时间不等人!”赵高翔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扫过刚刚经历恶战、征尘未洗的众将,最终定格在孙兆奎身上。

“孙将军!”赵高翔声音斩钉截铁,“鹰潭已下,门户洞开,然广信危如累卵,片刻延缓不得!我军主力需在此稍作整顿,安抚地方,清点缴获,以防不测。但广信,必须立刻派兵驰援!”

他走到孙兆奎面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兆奎,方才攻城,你之谋略,深合兵家精要,保全了多少弟兄性命!此番救援广信,前锋重任,非你莫属!”

他语速极快,下达指令:“与你三千精锐步骑,火速出发,直扑广信!如何行军,如何接敌,何时交战,一切由你临机决断,不必事事禀报!我只要你做到一点:以最快速度,出现在广信城外,想尽一切办法,减轻姜、周二公的压力! 是佯攻牵制,是寻隙破围,还是与敌游斗,皆由你视情况而定!”

这无疑是将极大的自主权交给了孙兆奎。孙兆奎闻言,浑身一震,感受到肩上沉甸甸的责任,更感受到赵高翔的知遇之恩。他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末将孙兆奎,领命!必不负将军重托!纵是刀山火海,亦要为广信同袍杀出一条血路!”

“好!要的就是你这股气势!”赵高翔将他扶起,“所需粮秣器械,优先补充与你!即刻点兵出发!”

“是!”

孙兆奎雷厉风行,立刻转身离去。不到一个时辰,三千经过挑选、士气高昂的精锐便已在西门外集结完毕。孙兆奎简单训话,强调兵贵神速,随即翻身上马,大手一挥:“出发!”

这支轻装疾进的部队,如同离弦之箭,迅速消失在通往广信的驿道尽头,卷起滚滚烟尘。

赵高翔目送他们远去,直到烟尘散尽,才缓缓收回目光。他深知,孙兆奎此去,凶险异常,面对的是柯永盛围攻广信的主力。但这步棋必须走!只有先派出一支强有力的先锋,才能搅动广信战局,为后续主力抵达争取时间、创造战机。

“翁之琪、张应祥,抓紧时间休整部队,清点库府!”

“李猛,你的人伤亡最大,好生安置伤员,补充兵员!”

“速派快马,向陈子龙先生通报鹰潭战况,并催调后续粮草民夫!”

“林锐,广信方向的情报,我要最快、最详细的!”

一道道命令发出,整个鹰潭城如同一个巨大的战争机器,在短暂的占领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紧张运转。赵高翔自己,则坐镇中枢,一方面稳定新得之地,另一方面,焦急地等待着广信方向的消息。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孙兆奎的先锋,就是他投石问路的第一颗石子,而这颗石子的成败,将直接影响他下一步的全盘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