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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开府暗思安身策 太湖风涛聚义旌(1 / 2)

写在前面的话:感谢 “爱琴的高达”的打赏。 小编是个纯纯正正的新手小白,今天看看以前的内容,自己都看不下去,做了一些修改,没想到还有好心人打赏,小编很羞愧,后续小编会认真负责的写下去!

隆武登基大典的喧嚣渐渐散去,福州城似乎暂时恢复了平静,但水面之下,各方势力的博弈从未停止。赵高翔搬进了位于福州城一隅的新赐总兵府邸——一座不算豪华却足够宽敞的宅院,门前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挂上“总兵官赵”、“浙江提督赵”的牌匾(尽管后者显得颇为尴尬)。

站在府邸门前,赵高翔心中确实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小人得志”般的愉悦。从扬州溃围的丧家之犬,到如今拥有正式名分、开衙建府的一方总兵,这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小小的牌匾,代表着他在这个混乱的末世中,终于勉强撬开了一丝缝隙,站稳了半步脚跟。

但这丝愉悦很快被巨大的压力所取代。“开牙建府,自行招兵买马” 这九个字,看似是莫大的权力和信任,实则是沉甸甸的责任和更凶险的漩涡。粮饷从何而来?兵员如何招募?器械如何补充?这些都需要他自己解决。更重要的是,在这福建地界,他一个毫无根基的外来者,如何才能不被郑芝龙完全吞并,又如何才能在文官集团中获得足够的支持,以避免战时掣肘,甚至背后捅刀?

他太清楚历史的教训了。张居正与戚继光的将相和,成就了戚家军的威名,确保了东南沿海的安宁,但这需要中枢有强力且信任他的首辅。廉颇与蔺相如的将相和,保全了赵国,但这需要双方都有极高的格局和胸襟。哪怕是传说中的狄仁杰与李元芳,那也是建立在绝对的信任和女皇的默许之上。而反面的例子更是触目惊心:范雎猜忌,白起被戮;郭开谗言,李牧含冤…在这南明小朝廷,党争之酷烈尤胜前朝,他赵高翔稍有不慎,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太难了…”赵高翔揉着眉心,独自在书房叹息。来福州这二十多天,他挖空心思,练兵、安置流民、拜会文官、甚至不惜献俘表功,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就是为了能获得这一点点安身立命的资本。如今虽初步达成,却感觉前方的路更加迷茫和危险。

府内事务初步安排妥当,他想起了那位气质不凡的唐小姐。自从将她安置在府中后,便一直让刘叔负责照应,自己忙于各种事务,竟未再深谈。此刻,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他想去见见她,或许是想找个能说说话的人,或许是想从她那与众不同的视角中获得一些启发。

他信步来到后院一处僻静的厢房,只见唐晏珠正与刘叔核对着一本簿册,似乎是在清点安置难民的物资账目。她依旧是那身素净的衣裙,但神色间已不见了初时的惊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和专注,指挥若定,条理清晰。

刘叔见到赵高翔,连忙行礼。唐晏珠也停下手中的事,敛衽一礼,轻声道:“将军。”语气平和,不卑不亢。

赵高翔摆摆手,对刘叔说:“刘叔,你先去忙吧,我和唐小姐说几句话。”

刘叔退下后,赵高翔看了看唐晏珠手边的簿册,由衷赞道:“听刘叔说,小姐这些时日协助安顿难民,井井有条,真是帮了赵某大忙了。赵某在此谢过。”

唐晏珠微微一笑,如空谷幽兰:“将军谬赞了。民女只是略尽绵薄,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不敢居功。倒是要恭贺将军,开府建牙,荣膺总兵、提督之职,陛下信重,前程似锦。”她话语清晰,竟对赵高翔的近况了如指掌。

赵高翔微微一愣,随即释然,府中人多口杂,她知道这些并不奇怪。他叹了口气:“前程似锦?不过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看似有了名分,实则千斤重担在肩,步步艰难。”

唐晏珠抬眼看向他,明眸中闪过一丝洞察的光芒:“哦?将军有何难处?如今陛下新立,郑氏拥戴,正是将军这等勇武之人大展拳脚之时啊。”

赵高翔心中一动,觉得此女见识不凡,便也不再多做遮掩,试探性地说道:“大展拳脚?谈何容易。粮饷兵械,皆需自行筹措。闽地人情复杂,赵某外来之将,欲有所为,难若登天。更何况…”他压低了声音,“朝廷之事,小姐或许也有耳闻,并非铁板一块啊。”

唐晏珠静静地听着,并未立即回答。她沉吟片刻,忽然问出了一个让赵高翔大吃一惊的问题:“那么,敢问将军之志,究竟何在?”

她目光清澈,却仿佛能直透人心:“是想如平国公一般,割据一方,保境安民(或许更多的是保己之富),做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还是…真想匡扶社稷,驱逐鞑虏,收复旧河山?”

赵高翔心中剧震,没想到她问得如此直接而犀利!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正色道:“赵某虽不才,亦知忠义二字!国仇家恨,岂敢或忘?自是愿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果真如此?”唐晏珠追问道,眼神锐利了几分,“那民女便要冒昧问一句,将军以为,长久留在此地,依附于郑氏麾下,真能实现将军驱逐鞑虏之志吗?”

不等赵高翔回答,她便轻轻摇头,声音虽低,却字字清晰,如同敲击在赵高翔的心坎上:

“郑氏之志,在水不在陆,在利不在义。其拥戴陛下,不过借势固权;其经营福建,意在垄断海利。指望其倾力北伐,无异于缘木求鱼。”

“将军若只想偏安一隅,凭此番救驾拥立之功,加之手中兵马,或可得郑家些许青睐,得一隅之地,享片刻安宁。此一路也。”

“然,将军若真胸怀大志,欲收复失地,”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赵高翔,“则此地绝非久留之所!困于福建一隅,内受郑氏羁縻,外有虏寇重兵,加之浙东另立监国,掣肘纷争不断,空有提督虚名,何日方能马踏中原?”

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又如同惊雷炸响,彻底说破了赵高翔内心最深处的隐忧和考量!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女子,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她不仅看透了郑芝龙,更一眼看穿了他面临的真正困局!

“小姐…你…”赵高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唐晏珠却微微欠身,恢复了那副温婉的样子:“民女妄言了,只是一介流离之人的浅见,将军姑妄听之。如何决断,自有将军明鉴。”说完,她便借口要去查看难民安置情况,施礼告退了。

留下赵高翔一人站在原地,心中波涛汹涌,久久无法平静。

唐晏珠的话,彻底点燃了他心中那份一直被压抑的独立念头。是啊,自己是知道寄人篱下,终究不是办法。自己全靠是上帝视角,才知道的,而这个唐小姐,竟然能看出来,非一般人物!

郑芝龙绝非可依仗之人,隆武帝虽有心却无力。想要真正实现抱负,必须尽快跳出福州这个权力漩涡,拥有一块完全由自己掌控的根据地!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北方——翁之琪和王柱正在经营的福宁一带,以及更远处,那片广袤而混乱的浙闽赣山区。

“看来…是时候好好规划一下,如何‘便宜行事’了。”赵高翔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唐晏珠离去的脚步声渐远,赵高翔仍立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廊柱上斑驳的木纹。方才那番对话如同一把利刃,剖开了福州城虚假的平静,也让他愈发清醒地意识到:想要挣脱困局,必须先理清手中究竟握着多少筹码。

他转身回到书房,将案上堆积的文书暂且推开,取过一张空白宣纸,提笔蘸墨,却并未立刻落笔,而是闭目沉思——自扬州突围以来,他所收拢的人、所积攒的力,此刻如同散落的珠子,正待逐一串联。

首先浮现在脑海中的,便是王秀楚。这位幕僚此刻想必正在西厢房整理近期的文书,案头定是堆满了军报、账目与拜帖。赵高翔嘴角微微扬起,王秀楚的笔杆子,确实是他眼下最得力的助力之一。先前在途中草拟的安民告示、呈给隆武帝的献俘表章,乃至与地方乡绅往来的书信,皆出自王秀楚之手。其文辞严谨却不失温度,既能将军情陈述得条理清晰,亦能在字里行间透出体恤民生的恳切,为他赢得了不少文官与乡绅的好感。

可赵高翔也深知,王秀楚的长处在文而非武。若让他随军记录战情、起草政令,他能做得滴水不漏;可若与他商议行军布阵的战略、分析各方势力的博弈,他便常常面露难色,只能顺着赵高翔的思路附和,难有独到见解。就如前日讨论是否要派人联络浙东监国势力时,王秀楚只忧心文书往来的礼仪是否周全,却未考虑到此举可能引发郑芝龙的猜忌——这般局限,注定了他成不了运筹帷幄的军师,只能是可靠的文牍之臣。“也罢,”赵高翔暗忖,“人各有所长,能得一专精文事、踏实可靠的幕僚,已是幸事。”

思绪流转间,苏州城带出的那群工匠的身影渐渐清晰。他搁下笔,走到窗边,望着府中工匠们临时搭建的工坊方向——那里不时传来刨木声、打铁声,虽略显杂乱,却透着一股子生机。当初从苏州突围时,他力排众议,顶着“携带累赘”的质疑,将这些掌握着木工、铁匠、织染技艺的匠人全部带出。抵达福州后,他第一时间在府中划了块空地搭建工坊,不仅为工匠们安排了干净的住处,还打破了乱世中“只管食宿、不发饷银”的惯例,按月给每人发放足额月钱。

可即便如此,工匠们脸上的愁云仍未完全散去。那日路过工坊,他瞧见一位老木匠对着自己的工具发呆,手指反复摩挲着木纹,眼中满是思乡之情。赵高翔心中了然,这些匠人大多生于苏州、长于苏州,早已习惯了江南水乡的温润,如今困在福州,虽衣食无忧,却终究是客居异乡。好在他早有准备——当初撤离苏州前,他曾暗中留下心腹韩虎潜伏城中,一来打探清军动向,二来便是为了维系与工匠家眷的联系,三来潜伏下去。训练打造情报机构,这个都是要事上练的。谁说后续苏州城不能再回去。又是谁说的,只能在苏州收集情报。事情都是人做的,他相信韩虎那个精炼的小伙子。

“明日便让王秀楚草拟书信,托韩虎转交各位工匠的家人。”赵高翔打定主意,信中不必多言军国大事,只需让家眷报个平安,说清工匠在此地的境遇,再附上些许银钱,想必能稍稍慰藉匠人们的思乡之苦。待工匠们安下心来,工坊便能真正运转起来——届时打造农具可助流民垦荒,修缮兵器能增强军事实力,织染布匹可改善军民衣着,这群匠人,实则是他未来基业的“基石”。

想到流民,赵高翔的目光又投向了城外的流民安置点。自入福州以来,他将沿途收拢的近千名难民安置在城郊一片空地上,划分了居住区与耕作区,分发了种子和农具,还派了兵士协助开垦荒地。可乱世资源匮乏,难民们的日子依旧艰难——孩子们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大人们每日辛勤耕作,也只能勉强填饱肚子。

但让赵高翔倍感欣慰的是,难民们对他始终怀有深厚的感激之情。前日他去安置点巡查,一位老妇人硬是将家中仅有的半袋小米塞到他手中,哽咽着说:“将军若不是带着我们一路走过来,我们这些老弱妇孺,早就成了路边的枯骨,连骨头都要被饿殍当柴烧了。”那一刻,赵高翔心中百感交集——这一路的生死与共,早已将他与这些流民紧紧绑在了一起。这些人或许没有精湛的技艺,没有过人的智谋,却是最朴实的力量:战时可组成民壮协助防守,闲时可开垦荒地增产粮食,待日子安稳些,从中挑选精壮编入军中,亦是忠诚可靠的兵员。这份人心,是再多金银也换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