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女生言情 > 铁血1645:从扬州十日开始 > 第8章 乱世命如草芥贱,竖大旗自有吃粮人

第8章 乱世命如草芥贱,竖大旗自有吃粮人(1 / 2)

时维农历五月初,公历已近六月。自四月二十五日扬州血火突围,恍然间已过七日。这七日,于赵高翔而言,漫长如七年。河滩上的篝火早已冷却,但那夜“赵千总”的虎皮大旗竖起时点燃的火焰,却并未熄灭,反而在这混乱绝望的世道里,如同磁石般吸引着无数失散的铁屑。

战乱期间,什么东西最多?那就是流民、溃兵。什么东西最重要,那就是粮食,为了有口吃的什么卖儿卖女,都是最正常不过的谋生手段。!

乱世人,真心不如狗!狗还有骨头肯,崇祯末年的老板姓,那是血泪史!

生活不易,赋税、口粮越来越重,起初,百姓们听说“闯王来了不纳粮”,纷纷欢欣鼓舞,以为终于能摆脱官府和地主的剥削。闯王的军队打着“均田免赋”的旗号,确实让一部分穷苦人看到了希望。然而,现实却并非如此美好。

闯王的军队所到之处,地主大户的家产被洗劫一空,粮仓被搬空,金银被抢走。但这些地主原本是地方上的粮食储备者,他们的粮仓被抢,意味着整个地区的粮食供应体系崩溃。普通百姓虽然暂时不用交税,但地主家都没余粮了,老百姓又能从哪里得到粮食?

更糟糕的是,闯王的军队并非纯粹的“义军”,其中夹杂着大量流寇和饥民,他们打着“迎闯王”的旗号,实际上只是为了抢夺生存资源。很多老百姓的粮食被强行征收,甚至被直接抢走,导致原本就贫困的农民更加绝望。

闯王走了,带走的不仅是粮食,还有村里最精壮的青年——他们被征召入伍,要么战死沙场,要么从此杳无音信。留下的,是老弱妇孺和被洗劫一空的村庄。

闯王走了,官兵来了。

这些所谓的“官军”,比闯王的军队更加残暴。他们根本不管百姓死活,唯一的任务就是征粮。地方官员和将领们为了完成上头的指标,根本不管百姓手里有没有粮食,“你死不死无所谓,只要交粮食就行!”

没有粮食?那就交劳役,去帮官府运粮、修城墙、挖壕沟,累死饿死没人管。还是交不出来?那就交家里值钱的东西,锅碗瓢盆、衣服被子,甚至耕牛农具,统统被抢走。

更可怕的是,官军自己也抢。他们名义上是“保境安民”,实际上和土匪没什么区别。士兵们饥一顿饱一顿,抢不到粮食就洗劫村庄,甚至强奸妇女、屠杀百姓。

于是,百姓们开始后悔:“还不如跟着闯王一块走呢!”至少闯王抢完就走,官军却是长期压榨,直到把人逼死。

更糟糕的是,战场上溃败的士兵也成了灾难的一部分。

左梦庚、刘良佐这些明军将领的部队,在战场上被清军或农民军击败后,成建制地溃散。这些溃兵失去了军饷,失去了纪律,和土匪没什么两样。他们成群结队地游荡在乡间,抢粮食、拉壮丁、强奸妇女,甚至比土匪更凶残。

老百姓根本分不清他们是官军还是土匪——反正都一样,都是来抢的!

有些溃兵甚至直接投靠清军(即所谓的“建奴鞑子”),但更多的则是自己占山为王,成为新的土匪势力。他们四处流窜,所过之处,村庄被烧毁,百姓被屠杀。

如果说闯王、官军、溃兵的掠夺已经让百姓无法生存,那么清军(建奴鞑子)的入侵,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清军南下,所到之处,比任何一支军队都更加残暴。他们不仅抢粮食,还强行拉壮丁,把青壮年男子抓走当奴隶,要么当苦力,要么直接送上战场送死。

更可怕的是,清军实行“剃发令”,强迫汉人剃发易服,不服从的就屠杀。于是,百姓们彻底绝望了——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横竖都是死!

在这样的绝境下,百姓们只有一个选择——逃!

于是,一群一群的难民向南走,三五成群,拖家带口,背着仅剩的破烂行李,一路乞讨,一路逃命。他们不知道南方是否安全,但至少留在原地必死无疑。

溃兵也跟着逃,那些不想投降清军的明军士兵,要么被清军追杀,要么自己溃散,也加入了难民的队伍。他们不敢回乡,不敢停留,只能跟着人流向南,希望能找到一个能活下去的地方。

左梦庚、刘良佐的部下,有些不愿意投降清军,也带着残兵败将南逃。他们骂骂咧咧地说:“要老子投靠鞑子?那是不可能的!哪里不能吃饭?向南走,至少还能活!”

但南方的路,真的好走吗?

闯王来了,地主被抢,百姓没粮。

官军来了,征粮征劳役,百姓被逼死。

溃兵来了,烧杀抢掠,比土匪还凶。

清军来了,剃发屠城,百姓被奴役。

在这样的循环下,百姓要么被逼死,要么逃亡。于是,难民潮、溃兵潮席卷全国,整个中原大地,成了人间炼狱。

“死在哪里还不一样?走出去,至少还有可能活下来!”

我们的小男主就是占了这个“便宜”,有个有组织的队伍,只要走下去肯定会有人加入!

赵高翔站在一处临时选定的缓坡上,望着下方已然规模不小的营地,心中百感交集。七日之前,他身边仅有四五心腹,三十余惊魂流民。而如今,放眼望去,简陋的营盘依着山势铺开,炊烟袅袅,人声虽不鼎沸,却也不再是死气沉沉,竟已聚起了近八百号人马!

战兵已逾五百,被重新编为五哨,仍由王柱、李狗儿、林锐、韩虎(伤势渐愈)、李猛五人分领。只是如今他们麾下已非十人小队,而是实打实的近百人一哨!哨下又分若干队,原有的老弟兄大多提拔为了队正、火长。虽装备依旧杂乱,号衣五花八门,甚至许多人还穿着百姓服饰,但那股子新生的秩序感和求活的渴望,却让这支队伍透着一股不同于寻常溃兵的韧劲。

此外,还有近三百追随而来的流民、溃散的家丁、失散的小吏文书,被刘叔和王秀楚尽力组织起来,负责砍柴、造饭、照料骡马、修补器械,使得这支草台班子竟有了几分“军”的模样。

当然他们要随时准备跑路。不是一个人跑,是一群人人跑,向南跑,跑到安全的地方或者跑到有组织的地方,赵高翔现在能收拢对方,如果有个出现一些大问题,他们也随时会跑。只是自己这个 千总的身份,才能暂时要他们汇聚在自己身边。赵高翔清清楚楚的明白这点。

这一切,皆因那“千总”的名头和那日河滩一番“大白话”的煽动。在这天崩地裂、秩序尽丧的时刻,一个看似正规的军官名号,一个能说出“吃饱饭、挣前程、不丢祖宗脸”的首领,就如同黑暗中的一盏孤灯,让无数失去方向的溃兵和绝望的百姓本能地汇聚过来。

竖起招兵旗自有吃粮人,古人之言,诚不我欺。这乱世,人命贱如草芥,但只要你敢竖起一面看起来能活下去的旗帜,自有活不下去的人来投奔。

王秀楚拄着根木棍走来,脸上带着疲惫,却也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欣慰:“千总,今日又收拢了四股零散人马。一股是原扬州卫的溃兵,约三十余人;一股是自盱眙逃来的驿卒,十几人;还有两股是沿途村庄自发结寨自保的青壮,听闻千总抗虏之名,特来相投,共五十余人。已初步打散编入各哨补充缺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