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肆虐,冷风像刀子一样刮过街道。
立予珩哆哆嗦嗦地找到疏白那个废弃的快递柜,不由分说就往里挤。
“出去!”疏白被他带进来的寒气冻得一激灵,立刻用爪子抵住他往里拱的狗头。
“哎呀,外面冻死狗了!”立予珩仗着体型优势,硬是把自己塞了进去,铁皮柜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他进去后立刻转身,把疏白整个圈在自己怀里,下巴搁在猫猫头顶,满足地喟叹,“呜……还是这里暖和。”
狭小的空间瞬间被填满,疏白几乎被挤得贴在冰冷的铁皮上,呼吸间全是立予珩身上带着雪气的狗味。
虽然并不难闻,但他就是烦躁。
这和他喜欢立予珩完全是两码事!
喜欢是心动,是纵容。
但不是被当成暖炉还要被挤扁!
“滚!挤死了!”疏白暴躁地用后爪蹬他肚子,尾巴啪啪地抽在立予珩侧脸上,“你自己没窝吗?!”
立予珩皮厚,被踹被抽也只是哼哼唧唧,四肢却收得更紧,把猫牢牢锁在怀里:
“我的窝漏风……你这儿多好,遮风挡雨还恒温……别动嘛,让我取取暖,好朋猫~”
“谁跟你恒温!我要被你勒窒息了!松爪!”
“不松,松了就冷了。”
“那你重新找个窝去!”
“不要,我就喜欢你这儿。”
一场力量悬殊的拉锯战在小小的快递柜里上演。
疏白亮出爪子挠,立予珩就龇牙咧嘴地忍。
疏白用脑袋顶,立予珩就顺势蹭他脖颈。
疏白骂骂咧咧,立予珩就左耳进右耳出,嘴里还嘟囔着“好冷好冷”“借点热气”之类的鬼话。
折腾了半晌,疏白筋疲力尽,立予珩也挨了不少揍,但就是死不撒爪。
最终,体力消耗过大加上立予珩怀里确实比独自趴着要暖和,疏白喘着粗气,放弃了抵抗,自暴自弃地被这只蠢狗当成了大型暖宝宝。
柜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两道交错的呼吸声。
立予珩心满意足,抱着怀里暖烘烘,毛茸茸的猫形暖炉,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然而,被他紧紧圈住的疏白却毫无睡意。
身体被禁锢着,思绪却异常清晰。
他闭着眼,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沉稳心跳和温热体温,心里乱糟糟的。
算算日子,距离他四年历练结束,返回妖族,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
立予珩这家伙,虽然嘴上从来没提过,但最近明显安分了不少。
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往远处疯跑,也没有再用过什么法术,恐怕……也快要回家。
毕竟他说过自己是偷跑出来的。
分别,几乎是注定的。
但疏白并不怎么伤感,因为他知道,这并非永别。
天地虽大,但只要想见,总有办法能再遇到。
他回去也好,正好趁这段时间,好好琢磨琢磨……该怎么钓人。
他活了这么多年,打架斗狠没输过,但在感情上,尤其是在面对立予珩这块钢筋水泥砌成的“好兄弟”牌坊时,简直束手无策。
一想到这个,疏白就一阵心烦意乱。
这蠢狗,平时精得跟什么似的,偏偏在这种事上迟钝得人神共愤。
那些越界的亲昵,那些理所当然的维护,那些笨拙的欣赏……
难道就真的只是“兄弟情”?
纷乱的思绪堆积到顶点,在寂静的雪夜和身后均匀的呼吸声中,一句压抑已久的低语,不受控制地从他喉咙里逸了出来:
“立予珩……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就在这话音刚落下的瞬间,仿佛是对他的回应,身后沉睡的立予珩突然动了动。
他用湿凉的狗鼻子蹭了蹭疏白的后颈,喉咙里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哼哼:
“嗯……喜……欢……”
“好喜欢……”
“……舒服……快睡吧…”
他的声音含混不清,纯粹是沉浸在温暖和舒适触感中的呓语。
与其说是告白,不如说更像是在评价一个特别合心意的抱枕或垫子。
然而,听在疏白耳中,却如同惊雷炸响。
喜欢?
他说……喜欢?
尽管语调慵懒含糊,完全不似清醒时的模样,但那两个字,清晰得不容错辨。
巨大的冲击让疏白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烦躁、算计、无奈在这一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两个字冲刷得七零八落。
他僵在立予珩怀里,一动不敢动,连爪子都忘了该怎么放,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
而罪魁祸首立予珩,对此毫无所觉,蹭到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后,咂咂嘴,鼾声再次变得均匀绵长,睡得无比香甜。
狭窄的快递柜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雪落无声,与两道交织的呼吸。
一道平稳酣畅,一道彻底乱了方寸。
…
第二天清晨,立予珩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维持着昨晚的姿势,四肢紧紧箍着怀里的黑白暖炉。
疏白似乎睡得比他更沉,整只猫蜷缩在他胸口,脑袋埋在他颈窝里,呼吸均匀绵长,带着猫科动物特有的轻微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