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石科技”的牌子，挂在地下室入口处，简陋得像个笑话。唐璐派来讨债的人，像一群闻到腥味的鬣狗，每隔几天就来踹门，言语污秽，威胁要搬走那几台拼凑起来的二手服务器——这是公司目前最值钱的“资产”。林凡不得不让三个年轻人从后门溜走，自己留下来周旋。他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林总，而是一个需要陪着笑脸、递着烟、说着软话，求对方“再宽限几天”的落魄男人。最后，他掏空了苏晚晴给的那笔钱中最后一点现金，才暂时打发走了那些人。地下室重归“平静”，但空气里弥漫着屈辱和资金见底的恐慌。
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第一个难题：钱。
林凡自以为超前的技术构想，在现实的市场面前，苍白无力。他们精心打磨的第一个解决方案——提升边缘计算效率的算法模块，在技术论坛上获得了一些好评，但无人问津。大公司看不上这点“微创新”，小公司更关心的是“能不能立刻省钱”或“有没有现成的案例”。三个年轻人，赵磊、孙浩、李萌，开始还能靠理想撑着，但当连续吃了两个月泡面，当孙浩因为交不起房租被房东威胁要赶人时，热情被现实的冰水浇得透心凉。
“林哥，”赵磊，三人中最沉稳的一个，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这个月……服务器托管费快到期了。李萌的电脑……也彻底罢工了。”
林凡看着屏幕上运行到一半的测试程序，沉默着。他账户里只剩下几千块钱，是下个月的房租和饭钱。他第一次体会到，几十亿的资本运作他曾挥斥方遒，如今却要为几千块的生存费用绞尽脑汁。这种被琐碎生存压力逼到墙角的感觉，比面对奥丁的千军万马更令人窒息。
第二个难题：人。
李萌，团队里唯一的女孩，也是编程能力最强的，在一天加班到深夜后，默默收拾了东西。
“林哥，磊哥，浩子，对不起。”她低着头，声音带着哭腔，“我妈住院了，需要钱……我……我得走了。有个外包公司，给我开了两倍的薪水。”
没有人责怪她。林凡甚至拿不出钱来给她发这个月的工资。他只能把自己手腕上那块不值什么钱、但跟了他很多年的旧手表塞给她：“李萌，对不起，是公司拖累你了。这个……你先拿着，应应急。”
李萌哭着跑了。团队士气跌入谷底。
第三个难题：方向。
林凡和技术出身的赵磊、孙浩产生了严重分歧。林凡坚持要做“有技术壁垒、面向未来”的产品，而赵磊和孙浩在生存压力下，认为应该先接一些“来钱快”的软件外包、网站开发之类的活儿，“先生存，再谈理想”。
“林哥！再这样做下去，我们下个月就得睡大街了！”孙浩红着眼睛吼道，“理想能当饭吃吗？”
林凡看着两个年轻人疲惫而焦虑的脸，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他曾经的“高瞻远瞩”，是不是一种脱离实际的自负？在活下去都成问题的时候，坚持技术理想，是不是一种奢侈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