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艰难地试图稳住阵脚,捕捉那一丝可能形成“锚点”的契机时,一种极其不协调的“异物感”突然出现!
不是来自老人的意识,也不是来自他自身,而是来自……外部?通过骨梭的精神连接,他隐约“看”到,在诊疗室的单向玻璃后面,监控人员的身影旁边,似乎多了一个模糊的、不应该存在的轮廓!那个轮廓散发着一种冰冷的、审视的规则气息,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杨间!他来了!他就在监控室!他正在通过某种方式,观察着这里的一切!
张元心中大骇,精神连接瞬间出现剧烈波动。老人的意识海洋因为他的不稳定而变得更加狂暴,悔恨的情感如同实质的黑色触手,反过来缠绕他的精神,试图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
“警告!受试者脑波活动失控!张分析师生命体征异常!”监控室里传来急促的警报声。
张元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灵魂要被扯碎。他拼命想要切断与骨梭的连接,但那股外来的悔恨情感如同附骨之疽,紧紧吸附着他的意识。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他脑海中猛然闪过规则铭文的最后一句:“深渊非仅在外,更居汝心!”
他瞬间明悟!一味地抗拒和排斥这股外来的情感,只会加速自己的崩溃!他需要做的,不是“借用”,而是“理解”和“转化”!将这极致的悔恨,作为一面镜子,照见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情感——不是对过去的悔恨,而是对生存的渴望,对失去自我的恐惧,以及……无论如何都要抓住一线生机的、那份不甘的执念!
他放弃了抵抗,转而主动引导那股悔恨的洪流,去冲刷自己内心那份对“存在”的强烈渴望。两股情感剧烈碰撞、交融……
“砰!”
精神连接被强行切断。张元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从椅子上栽倒下去。骨梭从他手中脱落,光芒黯淡。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监控室的玻璃后,那个模糊的轮廓动了一下,杨间的眼神似乎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随即消失。
医护人员冲了进来,嘈杂的人声,急救设备的嗡鸣……一切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张元失去了意识。他不知道试验是成功还是失败,也不知道杨间究竟看到了多少。他唯一能感觉到的,是在意识沉入黑暗之前,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经历了极致情感的淬炼后,变得稍微……坚固了那么一丝丝。
那是否就是“锚点”的雏形?还是另一个更深陷阱的开端?他无从得知。镜中窥影,究竟是看到了希望,还是惊醒了更可怕的存在?答案,只能等他醒来,在杨间和总部各方势力更加锐利的目光下,自己去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