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冰裂谷的边缘,刺骨的强风几乎要将我掀倒。身上厚重的防护服虽然能抵御零下数十度的严寒,却挡不住这如同刀割般的寒风。我们四人——经验丰富的领队龙渊、技术专家叶天、生物学家孙雪,还有我这个记录者——已经在这片被称为恶魔咽喉的绝境中徘徊了整整六个小时。
温度已经降到零下三十五度了。叶天看着手中的多功能探测仪,眉头紧锁,我们的热能补给最多还能维持六十小时。要知道,在这个温度下,暴露的皮肤在十分钟内就会冻伤。2018年北极科考队的事故数据表明,在这种极端环境下,人体热量流失速度是常温环境下的二十倍。
龙渊用力踩了跺冻得发麻的双脚,防护靴在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根据古籍《西域秘闻》的记载,恶罗海城的入口应该就在这附近。但眼前除了冰壁就是深渊,连个像样的通道都没有。我记得1987年中科院的那份报告提到,昆仑山脉的地下可能存在一个完整的古文明遗址网络。
孙雪靠在一块凸起的冰岩后躲避寒风,她的护目镜上结了一层薄霜:我研究过这个地方的地质资料。这片冰裂谷形成于第四纪冰期,深达一千二百米,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勘探区域之一。去年就有三支探险队在这里失踪,至今下落不明。NASA的卫星图像显示,这个区域的电磁异常指数是周边地区的三十倍以上。
就在我们几乎要放弃希望时,孙雪突然抬起手,示意我们安静。她缓缓闭上眼睛,纤长的手指在寒风中微微颤动,像是在捕捉什么细微的声响。
等等......她的声音轻若耳语,却让我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风里有异常波动......不是普通的风声,是......某种流体运动的声音?
我们立即凝神细听。起初,耳中只有狂风在峡谷间肆虐的咆哮,但渐渐地,在那呼啸声中,确实能分辨出一丝独特的韵律——像是远方的惊涛拍岸,又像是地下暗河的奔腾。
这不可能!叶天立刻打开他的探测设备,在这样极端的低温环境下,液态水应该早就冻结了。根据物理定律,在标准大气压下,水在零度就会结冰,更不用说这里是零下三十五度!俄罗斯沃斯托克站的数据显示,在这种温度下,连强酸都会凝固。
随着探测仪发出轻微的嗡鸣,屏幕上开始显现令人震惊的图像。数据显示,在我们脚下千米深的裂缝底部,确实存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
我的天......叶天难以置信地调整着探测参数,这个地下湖的面积至少有两个西湖那么大,水温竟然维持在4摄氏度左右!这完全违背了常理!瑞士洛桑联邦理工学院去年发表过类似环境的模拟研究,他们的结论是在这种深度和压力下,水体要么完全冻结,要么就会因为地热而沸腾。
龙渊快步走到屏幕前:这是什么原理?
看这里,叶天指着屏幕上的热力图,湖底有活跃的地热活动,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地热系统。再加上特殊的盐分浓度,使得湖水能够在极寒环境中保持液态。这让我想起了南极的沃斯托克湖,那个被冰封四千米下的湖泊也同样保持着液态。美国NSF的钻探数据显示,那里的盐度是普通海水的五十倍。
就在我们为这个发现震惊时,龙渊锐利的目光突然锁定在裂缝对岸:等等!你们看那边的冰壁!
顺着他的指引,我们在对岸陡峭的冰壁上,隐约辨认出一个被冰凌覆盖的巨大洞口。那洞口巧妙地隐藏在冰层的褶皱中,若不是仔细观察,很容易就会与普通的冰裂混淆。
那就是恶罗海城的入口!孙雪激动地说,和《西域秘闻》中记载的一模一样!古籍中描述城门隐于冰鳞之隙,非有缘者不得见,原来指的就是这个!大英博物馆收藏的那份唐代手稿里也提到过这个特征。
但新的问题随即出现——近百米的深渊横亘在我们面前,强风在峡谷间呼啸,普通的横渡方式在这里根本行不通。
就算使用最先进的索道设备,在这种风速下也极其危险。叶天计算着数据,风速已经达到八级,而且风向极不稳定。根据力学模拟,任何刚性结构在这里都会产生危险的共振。2015年阿尔卑斯山索道事故就是因为忽视了类似的风振效应。
就在我们陷入沉思时,探测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有情况!叶天的声音带着紧张,检测到大量生命体征正在快速上升!来自深渊下方!数量......至少有上万!数据显示它们的生物信号强度是普通鱼类的三倍!
下一秒,我们目睹了毕生难忘的奇观。
无数银白色、半透明的奇特鱼类,如同接到某种神秘的召唤,成群结队地从深渊中跃起。它们借助湖面蒸腾而上的强大气流,展开如同翅膀般宽大的胸鳍,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
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孙雪忍不住惊叹,它们真的在飞!我在《生物演化史》中读到过飞鱼的记载,但那些都只能滑翔几十米,而这些鱼......它们简直像是在空中游泳!剑桥大学2019年的研究报告指出,现存飞鱼的最长滑翔记录是400米,但这些鱼的飞行轨迹明显超过了这个距离!
这些鱼类的身体近乎透明,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珍珠般的光泽。它们的数量之多,密度之大,竟然在深渊上空形成了一座流动的。
这是风蚀湖的银翼鱼!叶天激动地调出资料库,我在《西域异闻录》中读到过相关记载,但一直以为这只是传说!书中说银鱼展翼,化天梯而渡有缘人,原来是真的!日本名古屋大学的水生生物研究所曾经提出过这种生物存在的理论可能性,但一直缺乏实证。
他快速向我们解释:这种鱼类是远古时期的特殊物种,它们的祖先可以追溯到三叠纪。经过数百万年的演化,它们的胸鳍发展出了类似翅膀的结构。根据我的初步测算,它们的翼展与体长比例达到了1.8:1,这甚至超过了某些鸟类的比例。信天翁的翼展比也才1.6:1。
龙渊立即明白了叶天的意思:你是说,我们可以借助这条到达对岸?
没错!叶天的手指在设备上飞快操作,根据流体动力学计算,鱼群最密集的区域完全可以承受我们的重量。它们的滑翔轨迹形成了一个稳定的空中走廊。这让我想起了2018年斯坦福大学的研究,他们发现鱼群游动时产生的协同效应能够创造稳定的流体动力场。MIT的实验室去年也验证过类似原理。
我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景象,内心充满震撼。数以万计的银翼鱼在深渊上空编织出一条银光闪烁的道路,它们优雅的滑翔姿态仿佛在演绎一支古老的舞蹈。
但是这样真的安全吗?孙雪还是有些犹豫,万一鱼群突然改变方向,或者我们的重量打乱了它们的队形......德国马普研究所的动物行为学论文指出,鱼群的集体行为很容易受到外界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