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魂快被啃空了。”陈岁安的罗盘疯转,铜针撞得玻璃罩子咔咔响,“这精怪在渡劫,张建军是它的‘养料’。”
“修炼五百年的穿山甲精,专食人脑髓。它在张建军体内筑了巢。月蚀完全开始前,必须逼它离体,否则张建军的人魂将被彻底吞噬。”
两人趁乱潜入监区。曹蒹葭指间翻飞着三根狐仙胡雪儿所赠的尾毛,莹光流转间织成一张细密的缚灵网。陈岁安则在走廊撒下特制的糯米,米粒落地竟自发排列成八卦形状。
304监舍内,张建军的身体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他的四肢不自然地扭曲,皮肤下凸起无数蠕动的小包,仿佛有无数只老鼠在皮下乱窜。当他转头看向门口时,整张脸的皮肤已经半透明化,隐约可见皮下的头骨正在变形、拉长。
缚灵网罩落的刹那,张建军发出绝非人声的凄厉哀嚎。曹蒹葭咬破指尖,以血为媒,凌空画就一道“镇灵符”。血光没入对方眉心瞬间,那双已完全变成黄褐竖瞳的眼底,竟奇迹般浮现一丝属于张建军本人的残存清明。
“蒹葭...”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它在我脑壳里挖洞...每天啃我的记忆..每天…都少段日子…”突然,他死死抓住铁栏,指节因用力而青白,“帮我...用桃木钉...刺膻中穴...”
话音未落,他后背猛然凸起数个拳头大的鼓包,鳞片刮擦的“沙沙”声如同上百把锉刀同时在骨头上打磨!
“轰——!”
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席卷整个监区!穿山甲精魂彻底暴走,虚影膨胀到塞满整间牢房。水泥碎块如雨砸落,加固的防爆玻璃绽开蛛网般的裂痕。
妖魂的本体现形了——那是一只半透明的巨大穿山甲,却长着张建军模糊的脸,浑身铁灰色鳞片开合间露出底下血红的皮肉。
“区区凡人——也敢阻我渡劫?!”妖魂挥爪撕向曹蒹葭,利爪带起的腥风让人作呕。
陈岁安急甩五帝钱布阵。铜钱与妖爪悍然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的巨响!震波冲击之下,整座监狱灯光骤灭,陷入一片漆黑。
应急红灯在黑暗中疯狂闪烁,映出一条布满黑鳞的巨尾扫过监舍——儿臂粗的钢筋护栏如同面条般扭曲、崩断。刺耳的警报与犯人绝望的尖叫混成一片。
曹蒹葭险险避过一击,反手将准备好的桃木钉射向妖魂心口。然而桃木钉在触及鳞片的瞬间就化作齑粉!
“没用的!”妖魂狂笑,“这具肉身已被我炼成铁甲,寻常法器...”
陈岁安突然眼睛一亮:“铁甲?我明白了!蒹葭,攻它腋下!”
曹蒹葭会意,翻身滚到妖魂侧面。果然,在妖魂抬起前爪的瞬间,腋下露出了巴掌大的无鳞区域。她毫不犹豫地将最后一根桃木钉全力刺入!
妖魂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庞大的虚影开始剧烈抖动。张建军的肉身像破布娃娃般被甩到墙上,七窍中涌出铁灰色的浓烟。
“不——!”浓烟中传出不甘的咆哮,“待我集齐八颗内丹——便是真龙也得俯首称臣!”
“区区凡人——也敢阻我渡劫?!”
妖魂的咆哮震得监顶墙皮簌簌坠落。暗金竖瞳里翻涌着暴戾,它屈指成爪,鳞片摩擦间迸出火星,直取曹蒹葭咽喉!
陈岁安厉喝一声,袖中五枚乾隆通宝如流星激射。铜钱周身浮起朱砂符文,在空中划出半弧,竟生生将妖爪挡在半尺外!金铁交鸣声炸响,震得监区电路“噼啪”乱颤,头顶日光灯管炸成碎片,黑暗如潮水般漫下。
应急红灯应声转亮,血月般的红光里,妖魂长尾横扫而出!覆满青鳞的尾椎砸在铁护栏上,钢筋立刻弯成诡异弧度,水泥墙面炸开蛛网状裂痕,碎石子混着墙灰劈头盖脸砸下。
警报声骤然撕裂黑暗,凄厉得像亡魂哭嚎。三楼犯人们撞开监门,哭嚎着往楼梯间涌,踩踏声、尖叫声响成一片。曹蒹葭被气浪掀退半步,靴底蹭到满地碎瓷——不知谁的饭盆被震飞了。
混乱中,一道黑影贴着墙根窜动。张建军!他囚服前襟染着血,许是刚才妖魂乱撞时被刮破,此刻正借着红光摸向通风口。他指尖抠住铁栅栏,指节因用力泛白,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喘,竟真的从那指宽缝隙里挤了出去!
“拦住他!”陈岁安边掐诀边吼,可五帝钱结成的光网正被妖魂撕扯得忽明忽暗。曹蒹葭瞥见张建军踉跄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心头一紧——这疯子是要逃去哪?
妖魂似也察觉骚动,尾尖猛地回抽,将整面监控屏砸成废铁。红光里,它张开满是利齿的嘴,发出渗人的嗤笑:“跑吧…待我吞了你们,这天地都是老子的劫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