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大蛤蟆精(1 / 2)

陈岁安立在曹蒹葭寂静的闺房,目光落在檀木梳妆台那把半旧的牛角梳上。他小心拈起缠绕在梳齿间的几根青丝,发梢还沾着她常用的茉莉头油香。从怀中取出泛黄的《仙家救贫术搜地灵》,翻至寻人诀篇,按古法将发丝编成八卦结,塞进随身携带的青铜鱼符腹中。

这尾唐代司南鱼顿时活了过来,在他掌心震颤游动。陈岁安以罗盘定沈阳方位,但见鱼嘴喷出七点星芒,在羊皮地图上连成曲折轨迹。当他踏出靠山屯那刻,怀中的铜鱼突然发烫——鱼鳞逆向翻动,指向浑河下游某处废弃船厂。罗盘磁针在此疯狂旋转,竟映出曹蒹葭被黑雾缠绕的破碎倒影。

陈岁安穿行在沈阳的街巷中,寻找着曹蒹葭的踪迹。作为东北大学的学生,他对这座城市的肌理再熟悉不过。

晨光中的小河沿早市已是人声鼎沸,陈岁安在这里仔细搜寻。早市因万泉河得名,是沈阳最接地气、最有人情味的地方之一。他穿行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目光掠过面食摊位上蒸笼里码放着的包子、烧麦和蒸饺,掠过蔬菜摊上带着泥土气息的翠绿黄瓜和粉糯红薯,空气里混合着油炸糕的甜香和“笑笑东北杀猪菜”大锅炖煮冒出的热气,却唯独不见曹蒹葭的身影。

午后,陈岁安转至中街。这条拥有近400年历史的商业步行街,在改造后既保留了悠久历史,又融入了新潮时尚。他走过提取自故宫宫灯造型的路灯,目光扫过络绎不绝的人流,也在中央里胡同那家开了16年的鸭血粉丝店前驻足张望,依然一无所获。

傍晚时分,他来到铁西区卫工街。这里曾流淌着钢铁的脉搏,如今被千余株京桃构筑的花廊装点。锈红色的巨型天车悬吊着工业记忆,京桃薄如蝉翼的花盏在春日料峭的风中,宛若雪刃上开出的温柔。紫藤缠绕的文创市集里,陈岁安穿行在由红砖厂房、铸铁围栏晕染成的胭脂色中,感受着工业文化的厚重与诗情画意的交融,心中那份牵挂却愈发沉重。

华灯初上,陈岁安步入八经咖啡小巷。这条始于上世纪20年代的老街,如今聚集了众多咖啡馆,街区角落遍布着文艺打卡墙、巨型咖啡杯等极具创意和特色的景观。他在一家能望见汤玉麟公馆旧址的咖啡馆坐下,窗外老建筑沉默伫立,街边大树还穿着“暖冬毛衣”。空气里氤氲的咖啡香,与胡同里刚出炉的油炸糕散发的红豆沙馅的酥脆烫口滋味,构成传统与现代在舌尖碰撞的奇妙体验。

夜色深沉,陈岁安最后来到彩塔夜市。烤架上的油烟与蒸笼里的白雾交织升腾,孜然与辣椒的焦香混着糖炒栗子的甜香、烤猪蹄的酱香,在空气中弥漫。人群穿梭在霓虹灯牌之间,满满的烟火气和氛围感。他穿行在煎、炸、煮、调、烤、烧的各种摊档间,期盼能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与此同时,曹蒹葭为了调查张建军为什么会被穿山甲附体,来到了到处他被抛尸的浑河岸边。

曹蒹葭的胶鞋碾过河滩碎石,黄昏的风裹着水腥气往领口钻。她蹲下身,指尖抚过那块青灰色礁石——一个月前,张建军在这儿被人打断三根肋骨,再醒来时,穿山甲就上了他的身。

浑河岸边废弃的采砂船旁,曹蒹葭摆出贡品:条用朱砂画符的活鲶鱼,三盅掺了雄黄的烧酒。她击响萨满鼓,鼓面震颤的频率惊起芦苇丛中夜枭。

“老仙,该出来了。”她从怀里摸出把炒米,沿礁石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米粒落进泥里,滋滋作响,像被什么东西舔了。

水面突然翻起泡,咕嘟咕嘟响得人心慌。一只足有磨盘大的蛤蟆浮出来,背壳青黑如老玉,斑纹里嵌着细碎铜钱,两只眼睛鼓得像铜铃,眼白上布满血丝。“丫头片子,找我干啥?”嗓音粗得像砂纸擦缸。

曹蒹葭抹了把脸上的泥:“老蛤蟆,我要问那穿山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