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紫宸授印:双印压肩承重任
开武十七年春,紫宸殿的晨光裹着铜炉香雾漫过丹墀,在陈恪玄色锦袍上晕开斑驳光影。他刚从岭南巡边归来,甲胄未及卸下,腰间还沾着军工坊的硝石味,便被柴熙诲急召至御前。御案上并排放着两方金印:左参政的 “文渊印” 泛着温润柔光,螭龙纽纹雕刻着文臣风骨;右参政的 “武烈印” 棱角分明,印台还留着昨夜校场的霜痕,似在诉说刀光剑影。
“卿既接赵相之任,便需担起‘文武双枢’的担子。” 柴熙诲指尖划过印纽,龙纹在晨光中流转,“张允接右参政,主军务扩编;卿主民政,兼管军转民与文教 —— 这新枢的骨架,要靠卿的血肉填实。” 帝王话音未落,丹陛外忽有战鼓传来,惊起檐下白鸽,倒与陈恪腰间未褪的甲片碰撞出细微回响。
陈恪单膝跪地,双手接过双印。冰凉的金印压在掌心,忽然想起十年前父亲陈琅临终前,也是这样握着他的手,说 “新枢要文武相济,不可偏废”。那时他只懂练兵造弩,如今却要亲手擘画文教蓝图,掌心的老茧竟有些发颤。记忆里父亲书房那盏齿轮铜灯,此刻仿佛又在眼前转动,将光影投在满墙兵书与策论之上。
“臣请奏。” 他抬头时,目光已添了几分笃定,“军转民不可只给田,当让退役将士带‘本事’回乡;文教亦不可只建学,当让乡野百姓见‘实效’—— 臣欲设六级学宫,从朝堂到村野,织一张‘育人网’。” 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竟是用岭南缴获的契丹羊皮绘制,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学宫选址与改建方案。
柴熙诲闻言,忽然将案上《大燕法典》推至他面前:“赵相编律,卿来育士,正是陈公所盼。” 书页间夹着的纸条,是陈琅当年写的 “教化即治世”,墨迹已淡,却仍透着千钧分量。当陈恪指尖抚过泛黄纸条时,隐约可见背面还有父亲未写完的半阙词,笔锋苍劲如枪。
二、军转民策:铁衣换布衫,剑戟化笔墨
次月朔日,燕京神机军大营的辕门前,三百名退役士兵正排队领 “转民文书”。张焕捧着名册,声音比往常温和几分:“凡服役满五年者,除百亩永业田、一套新农具,若愿任教,还可领‘教谕凭照’—— 省学宫月俸五石米,乡蒙学三石,不比当卒伍差!”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军工坊试炮的轰鸣,惊得领文书的老兵们下意识挺直腰杆。
队列里的周武愣了愣。他原是神机军的百夫长,左手在造 “车载轰天雷” 时被炸断两指,本以为回乡只能种地,此刻却攥紧了文书:“教谕要教什么?俺只会验弩箭、算粮草。” 他说话时,断指处的旧伤在寒风中隐隐作痛,那是三年前漠北之战留下的印记。
“就教这些!” 陈恪的声音从营门传来,他身后跟着两名政学博士,手里捧着新印的《实务课本》,“省学宫教算术、军械维护,乡蒙学教识字、农田水利 —— 你在军中学的‘粮草调度法’,改改就是‘农家积谷术’,比老儒讲经有用!” 说着,他翻开课本,里面不仅有手绘的弩箭拆解图、水车齿轮图,还有用红笔圈出的 “周武百夫长实战粮策” 案例。
周武翻着课本,见里面画着弩箭拆解图、水车齿轮图,还有他再熟悉不过的 “粮草账册范本”,眼眶忽然热了。他想起去年在辽东,为护粮车跟契丹人拼命,如今竟能把保命的本事教给乡亲,断指的伤口都似不那么疼了。远处传来炊烟袅袅,与军营中飘来的饭香交织,恍惚间竟像极了边塞戍守时的清晨。
消息传至各州,退役士兵报名任教者竟逾两千。陈恪索性在政学设了 “教谕速成班”,请赵普门生讲《燕律》基础,请军工坊匠头授 “教具制作”—— 用废弩箭改造成直尺,用炮弹壳熔铸成算盘珠,连乡蒙学的黑板,都是用退役的盾牌改制,背面还留着当年的箭痕。更有巧匠将闲置的攻城云梯改造成书架,每级台阶都刻着劝学箴言。
这年秋收,洛阳近郊的乡蒙学里,周武正用弩箭直尺教孩童量田亩。“这块地长三丈、宽两丈,按《均税法》,算中田,每亩征一斗粮。” 他指着窗外的稻田,孩童们举着木算盘,噼啪声混着稻浪响,竟比军营的号角还让他心安。讲课时,他习惯性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佩刀,如今却别着一支用箭杆削成的教鞭。
三、六级学宫:文教织网覆九州
开武十七年冬,陈恪将《六级学宫章程》铺在参政司案上。张允凑过来,手指划过 “政学 \/ 军学 — 省学宫 — 州学府 — 县公学 — 镇公塾 — 乡蒙学” 的层级,眉头微蹙:“建这么多学,度支院怕是要哭 —— 去年扩建军器局就耗了十万两,今年还要拨钱造校舍?” 说罢,他随手翻了翻案头的《度支奏疏》,满纸赤字触目惊心。
“不用多花钱。” 陈恪笑着递过一张图纸,上面画着用废军营改造成学宫的设计,“省学宫用旧节度使府,州学府用废驿馆,县公学用闲置的粮仓 —— 你看,这粮仓的梁架够结实,改改就能当讲堂,连门窗都不用换。” 图纸边角还画着草图,展示如何将废弃的箭楼改造成藏书阁,护城河清理后可作学宫泮池。
他指着章程里的 “职能划分”,笔墨间尽是务实:
燕京政学 \/ 军学:培养中枢官吏与高阶将领,增设 “实务策论”,考的是 “如何平抑盐价”“如何修漕渠”;更设沙盘推演室,用边境地形模型模拟实战,培养兼具文韬武略的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