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手指捏起《均税细则》,重重拍在赵普胸口:昨夜你改的方案,既护士族根本,又保黎民衣食,这等筹谋岂是贰臣可为?你半生所求
弭藩镇之乱,安黎庶之生 ,朕给你的正是登天梯! 案头的铜漏突然发出汩汩声响,烛泪滴在漏壶刻度上,将 子时三刻 四字染成暗红。
二、君臣同心启新章
赵普指尖摩挲着印玺棱角,恍惚间听见汴梁城头的暮鼓晨钟。那是显德七年的秋天,他捧着禅位诏书走过朱雀大街,马蹄踏碎满地银杏叶;是开宝九年的深夜,烛影斧声里他在金匮前颤抖着封存遗诏;此刻燕京街头孩童的笑靥,竟与记忆中汴京坊市的喧闹渐渐重合。
往事如潮水翻涌,与帝王话语轰然相撞,终于冲垮最后一道心防。
他撕开官袍,露出同样狰狞的箭伤。那是采石矶之战时,南唐流矢贯穿肩胛留下的疤痕,此刻与心口的旧伤遥相呼应。罪臣赵普,愿为陛下披肝沥胆! 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惊起梁间积灰簌簌落下。
柴熙诲大笑扶起赵普,拍肩的力道震得他身形一晃:从今日起,你我是共饮黄河水的兄弟! 朱砂写就的《政学教纲》塞进怀中,天下为公 四字如烈焰燎原,墨迹未干的纸张还带着朱砂特有的涩味。放手改!燕朝要的就是翻天覆地!
赵普抚过烫金扉页,十年郁结一朝尽散。他明白,自己不再是亡国降臣,而是重掌乾坤的治世良相;眼前人也不仅是灭宋之主,更是携手开创太平的同道。
窗外北风呼啸,却吹不散暖阁内蒸腾的热气,茶香与墨香交织成令人心安的气息。
臣必以制衡之术重塑教纲,让百官知权力边界;在参政司职上,定当推行均税漕运之法,使新政泽被苍生。 他的誓言掷地有声,惊起檐下寒鸦。那寒鸦扑棱棱掠过宫墙,翅膀划过初升的朝阳,在雪地上投下巨大的黑影。
暖阁炭火愈旺,茶香愈发醇厚。君臣二人并肩立于《大燕舆图》前,柴熙诲剑柄所指之处,是江南漕运咽喉;赵普朱笔圈画之地,乃中原吏治积弊。
忽有内侍疾步而入,靴底碾过青砖上未及清扫的炭灰:陈太师自苏州递折,愿献《制衡论》修订本为教材,并举荐政学才俊襄助左参政! 奏折末端附着半幅残破的《平戎策》,墨迹间依稀可见 先南后北 四字,那是柴荣当年的亲笔批注。
相视一笑间,窗外雪霁初晴。阳光穿透云层,为这对君臣的剪影镀上金边 —— 燕朝的盛世图景,正从这方暖阁徐徐铺展。檐角冰凌融化,水珠坠落,在青砖上砸出细小的水痕,仿佛预示着旧时代的终结与新纪元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