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破山营的‘焚城车’!” 杨业的破虏刀猛地拄地,刀身震颤,“他们要直接撞塌城墙!”
冲车被数百名赤膊的辽卒推着,碾过燃烧的同伴尸体,兽头撞向城西那处早已开裂的墙体。“轰隆!” 砖石飞溅中,墙体的裂缝骤然扩大,三名守城卒来不及惊呼,便随着垮塌的城砖坠入城下的火海中。
“金汁!泼金汁!” 杨业的吼声震裂了嘴角。
十数桶滚沸的金汁顺着城垣倾泻而下,黄绿色的液体砸在冲车厚甲上,发出 “滋滋” 的灼响,蒸汽中弥漫着尿骚与皮肉烧焦的混合恶臭。冲车的推进顿了顿,随即又以更快的速度猛撞 —— 辽卒竟用同伴的尸体垫在车前,挡住金汁的泼淋。
陈琅看着那处不断扩大的缺口,突然对符清漪道:“带死士从暗道出城,烧他们的冲车轱辘。”
符清漪的青衣已被血浸透,左臂的灼伤在火光下泛着红肉。她没说话,只是从腰间解下三枚柳叶飞刀,刀光在掌心一转,便带着十名死士消失在城垣的阴影里。
折御勋此时已退至瓮城,他看着城下不断逼近的焚城车,突然将点钢枪插进冻土:“折家儿郎!随我反冲锋!”
残余的三百骑应声拔刀,玄甲在烈焰中泛着冷光。他们没有冲向铁浮屠的主力,而是如一道锋利的弧线,兜向破山营的侧翼。陨铁刀劈砍在冲车的木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却硬生生迟滞了冲车的推进。
“蠢货。” 耶律璟在高坡上冷笑,指尖轻叩马鞍,“让铁林军的骑射营‘送客’。”
数百支狼牙箭突然从铁浮屠阵中射出,如黑色暴雨覆盖折家军的骑兵。折御勋的乌骓马前腿中箭,轰然跪倒,他顺势翻滚落地,陨铁刀横扫,斩断两支射向心口的箭簇,却被另一支箭钉穿了肩胛骨。
“少将军!” 亲卫扑上来挡在他身前,瞬间被箭矢射成刺猬。
血色如血雾一般弥漫在折御勋的眼前,他的视线被染成了一片猩红。他艰难地拄着刀,摇摇晃晃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就在这时,他瞥见符清漪的身影如鬼魅般从冲车后闪出。只见她手一扬,三枚飞刀如同闪电一般疾驰而出,精准地命中了轱辘的铁轴。
刹那间,火油被点燃,熊熊烈焰腾空而起,将焚城车的后半截瞬间吞没。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轰”的一声,火焰如狂怒的巨兽一般吞噬了推车的辽卒,将他们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退!”陈琅的吼声如同惊雷一般从城头传来,伴随着急促的铜锣声,响彻整个战场。折御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头看了一眼城下那片燃烧的火海,然后被两名幸存的亲卫搀扶着,脚步踉跄地退回了城门内侧。
在他身后,玄狼铁旗在暮色中缓缓后撤,铁浮屠如退潮的黑浪一般,留下满地被烧焦的尸体和扭曲变形的甲胄。残阳如血,将代州城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守城的士兵们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瘫坐在城垛后,目光呆滞地望着城下渐渐冷却的灰烬。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和伤口的呻吟声,在寒风中交织成一曲绝望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