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久没照过镜子了。原来我早就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怪物。”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鱼肠剑,青铜剑鞘上的海水纹在光线下流转,他没有将剑指向任何人,而是用剑鞘轻轻敲击地面,发出“咚咚——咚咚咚”的节奏。
这声音像钥匙插入锁孔,古今教授猛地抬起头。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个油布包裹的物件,层层解开后,露出枚巴掌大的青铜鱼符。符上原本刻着的樱花纹已经被金色光芒覆盖,显露出底下被刻意磨去又重新浮现的“和”字。
“这是当年锦鲤圣女的遗物,”他将鱼符放在海蓝蓝掌心,符面的温度如同活物,“里面封存着她最后的祝福。或许……我们该重建当年的南华文学社,让两族的故事被正确记载,让秘火的真相不再被篡改。”
白光突然剧烈收缩,化作一道直径丈余的光柱直冲天际,轻易穿透了报告厅的穹顶,与血月的光芒在高空相撞。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呼,他们看见天空中出现了奇异的景象:
血月的红光与光柱的金光交织成一道横跨天际的彩虹,彩虹的每个色带里都流动着不同的画面——
赤红色带里是水族的歌谣,人鱼们在月光下跃出水面,尾鳍拍打出银亮的水花;
橙黄色带里是道家的经文,青袍道士在道观前焚香,烟雾缭绕中浮现出“道法自然”的字样;
青绿色带里是佛堂的钟声,和尚们在湖边放生,锦鲤群在水面组成“慈悲”二字;
蓝紫色带里是考古的探铲,年轻学者们小心翼翼地拂去陶片上的泥土;
最外层的紫色带里,是江南大学的学生们围坐在一起,海蓝蓝正在讲水族的星象学,虞明在旁边补充着人类的天文观测史,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求知的笑容……
这些画面在彩虹中渐渐融合,最终化作一个巨大的“和”字,悬在江南大学的上空,笔画间流淌着金红交织的光芒。
通风口剩下的黑袍人发出不甘的嘶吼,他们的身体在金光中扭曲成怪异的形状,黑袍下露出的鳞片开始剥落,最终化作黑色的雾气消散在空气中。
只有一个领头的黑袍人在消失前发出尖利的诅咒:“血月每百年升起一次,你们的和平只是暂时的!下次血月,就是水族与人类的终局!”
光柱散去时,晨雾恰好漫过湖面,报告厅的阳光重新变得温暖。虞明和海蓝蓝站在原地,掌心的双鱼玉佩已经融入皮肤,只留下两枚对称的淡金色印记,像两滴凝结的露珠。
张魁正在帮古今教授包扎额头的伤口,老人的白发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嘴角却带着久违的轻松。王影儿的青铜鼎里,原本散落的金色粉末正缓缓升腾,在空中组成“未来”两个篆字,笔画间还有细小的光点在流动。
陈宇突然“哇”地叫出声,他举着手机冲到两人面前,屏幕上的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三百万,弹幕像潮水般滚动,刷着同一句话:“我们都是鄱阳湖的孩子”。
海蓝蓝走到窗边,推开积灰的窗户,清晨的风带着湖水的湿气涌进来,吹动她海藻般的长发。她看着天空中逐渐散去的“和”字,突然轻声说:
“明年血月,我们办个真正的庆典吧。”她转身看向虞明,眼中闪烁着星光,“让水族的民谣与道家的琴箫同台,让考古报告与水族传说一起被听见,让所有曾经隐藏的身份都能坦然亮相——就像现在这样。”
虞明望着她眼中的光芒,突然读懂了考古学的真谛。那些埋在地下的陶片、竹简、青铜器,不仅仅是冰冷的文物,而是无数生命留下的温度,是不同文明在时光中对话的证明。
所谓挖掘历史,不仅是为了还原过去,更是为了照亮未来。
他上前一步,握住海蓝蓝的手。两人掌心的印记同时发亮,淡金色的光芒顺着交握的指尖流淌,在空气中织成半透明的光网,仿佛在与天空中尚未散去的光芒遥遥呼应。
阳光穿过光网,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