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口的生面孔如同阴魂不散的影子,时隐时现。
宓瑶吩咐赵嬷嬷和阿元若无其事,照常出入,自己则更加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耗在研习所的公廨或工坊里。
她深知,对方在观察,在试探她的底细和反应。越是如此,越不能自乱阵脚。
她将更多精力投入到研习所的事务中。
太妃锦缎的成功,让她有了更多话语权。
借着柳司制的赏识和王主使的倚重,她开始系统地整理研习所内积存的一些技术难题档案,并尝试提出改进方案。
她不再局限于织造本身,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相关的环节,比如丝线的前期处理工艺改良、染料配比的标准化记录,甚至是织机某些易损部件的优化建议。
这些工作琐碎且不显眼,短期内难见大功,却是一个机构夯实基础、提升整体效率的关键。
王主使乐见其成,毕竟这些都是他的政绩。
老匠师们见她的建议确实行之有效,且她态度谦逊,也渐渐从最初的惊讶、些许不服,转为真正的信服与配合。
宓瑶在研习所内,逐渐建立起超越官职本身的基于专业能力的权威。
这权威,比一纸任命更为牢固。
与此同时,她并未忘记民间那条线。
面对“锦绣庄”可能的持续威胁和李小姐那边复杂的示好,她决定加快“去中心化”的步伐。
她通过苏坊主和赵嬷嬷,暗中物色人选。
目标不是成熟的已有固定思维的绣娘,而是那些家境贫寒有天赋又肯吃苦的年轻女孩,或是因战乱、家变流落京城、身世清白且需要机会的妇人。
过程并不顺利。
信任的建立需要时间,资源的投入也需要谨慎。但她很有耐心。
她先是以“巧颜阁”需要外包部分简单绣活为由,提供稳定的工作和略高于市价的工钱,观察这些人的品性和手艺。
其中,一个名叫秀珠的十五岁女孩引起了她的注意。
秀珠父亲早亡,与母亲相依为命,手指灵巧,学东西极快,而且眼神里有股不服输的韧劲儿。
宓瑶并未急于将秀珠纳入麾下,而是让苏坊主多分配些略有难度的活计给她,并偶尔让赵嬷嬷以私人名义接济一下她生病的母亲。
她在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也等待秀珠通过更多的考验。
这日,柳司制突然召见宓瑶。
并非为了公务,而是私下的茶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