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李默身上那深不可测、却又中正平和的秩序道韵,以及叶青璇那清冷如仙、不容亵渎的气质,老者眼中的警惕稍减,但疲惫之色更浓:“星海游历……多少年没有听过这样的词了。老夫乃守尘界大长老,尘磐。既然来了,便请入内一叙吧。只是,界内贫瘠,恐招待不周,让二位见笑。”
在尘磐的引领下,李默二人穿过壁垒,进入了守尘界。
界域之内,景象令人心头发沉。天空是永恒的昏黄色,灵气稀薄得近乎枯竭,大地之上,沟壑纵横,植被稀疏,只有一些耐贫瘠的蕨类植物在顽强生长。所有的生灵,无论是人族还是其他种族,都面黄肌瘦,眼神麻木,聚居在用巨石和废弃材料垒砌的简陋村落或城池中。整个界域,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化不开的暮气与绝望。
唯一显得“繁荣”一些的,是界域中心处,一座高耸入云的祭坛。祭坛周围,刻画着与界域壁垒同源的守护符文,此刻正有数以万计的民众,在祭司的引导下,进行着某种祈祷仪式,他们将自身微薄的生命精气与信仰之力,注入祭坛,维持着那层厚重壁垒的运转。
“你们……在用自己的生机,维持这守护壁垒?”李默眉头微蹙,看出了关键。这种守护方式,无异于饮鸩止渴。
尘磐长老苦涩一笑,将二人引至一座简陋的石殿中落座:“道友慧眼。若非如此,守尘界早已被星海中的掠食者,或是古路飘荡的混乱魔物吞噬殆尽了。”
通过尘磐的叙述,李默了解到,守尘界的先祖,乃是上古时期依附于某一大势力生存的仆从种族。大势力在终末之战中崩灭,他们这一支侥幸逃脱,找到了这处星尘古路旁的偏僻角落,依靠先祖传下的“磐石守御大阵”,苟延残喘至今。
然而,岁月流逝,界域本身的灵脉早已在漫长的消耗中枯竭,外界的灵气又因古路废弃而难以汲取。为了维持这唯一的庇护所——磐石大阵,历代遗民只能不断地献祭自身的生命精气与魂力。这导致界域内修士修为难以寸进,凡人寿元大幅缩短,整个文明都在缓慢而坚定地滑向死亡的深渊。
“我们并非不想改变。”尘磐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但离开大阵,外界随便一头星海兽,一次法则风暴,就能让我们灭族。我们……无路可走。”
李默沉默地听着,神识早已悄然覆盖整个守尘界。他看到了那深入大地、与界域本源勉强连接的阵法核心,其结构确实精妙,强调绝对的防御与界定,将“壁垒守护”之道发挥到了某种极致。但正因为过于极端,缺乏“动态平衡”与“循环演化”的柔性,使得它变成了一个只进不出的吞噬黑洞,最终拖垮了整个界域。
这就像一个人,只拼命加固外壳,却忽略了内在脏腑的生机与循环,最终外壳虽在,内里却已油尽灯枯。
“前辈,你们的守护之道,走入了歧途。”李默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直指本质的力量,“守护,不应是以牺牲被守护者的一切为代价。那样的守护,失去了意义。”
尘磐身躯一震,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但更多的是无奈:“歧途?我们也知这是绝路!但先祖遗训,磐石大阵乃是我族存续根本,不可擅动分毫!且……除了此法,我们又能如何?”
李默站起身,目光扫过石殿外那昏黄的天空,以及远处祭坛上麻木祈祷的人群,沉声道:“守护,需刚柔并济。尔等大阵,有刚无柔,有守无生,故而成绝阵。若信得过我,或可尝试,为这‘死守’之阵,引入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