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蝉鸣在永和宫的庭院里聒噪不休,那聒噪的声音穿过雕花长窗,在殿内却渐渐沉寂下去,被放置在各处的冰鉴散发出的丝丝凉意所吞没。
殿内弥漫着淡淡的茉莉香,那是今晨新采的鲜花插在青玉瓶中所散发的自然芬芳。圆姐正指点着桑宁查看内务府送来的吉服图样,纤长的手指在繁复的龙凤纹饰上轻轻划过,低声解说着什么。忽然,外头传来太监略显尖利的通传声,那声音穿透了夏日的沉闷:“皇上驾到——”
圆姐与桑宁连忙起身相迎,还未福下身,玄烨已大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虚扶了二人一把:“不必多礼了。”他的目光在桑宁身上停留一瞬,带着显而易见的温和,随即又看向圆姐,微微颔首。
“朕刚批完折子,想着过来与你们说说话。”玄烨很自然地在上首坐了,接过圆姐亲自奉上的消暑凉茶,呷了一口,才看向桑宁,语气是商量的口吻,“桑宁,如今你即将正位中宫,往后这后宫诸多事务,乃至妃嫔位份安排,也该让你知晓,一同参详参详。”
桑宁闻言,脸上先是一喜,随即又有些无措,下意识地看向圆姐。圆姐心领神会,立刻温顺地垂下眼睫:“皇上与皇后娘娘商议要事,臣妾先行告退。”
她刚要挪步,却被玄烨出声唤住。
“圆姐儿留步。”玄烨放下茶盏,目光落在她身上,“你的封号,自然也该由你自己听一听,挑一挑。”
桑宁也连忙拉住她的衣袖,急道:“是啊姐姐,你怎能走!”
圆姐脚步一顿,心中微暖,却也掠过一丝更深沉的思量。她依言退回原位,垂首恭立:“是,臣妾遵旨。”
玄烨这才满意,将拟定的章程缓缓道来:“此番大封六宫,朕意已决,册立桑宁为后,统摄六宫。其下,设二妃位,佐理宫闱,再设嫔位六人。”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转向圆姐,语气是难得的温和与肯定:“圆姐儿,朕属意你居妃位。封号……朕想了几个,觉得‘和’字甚好,温和娴雅持重端方,与你性子最是相衬。你以为如何?”
“和妃”二字入耳,圆姐心头一跳。这封号寓意极佳,更是帝王难得的赞誉。然而,她几乎是立刻便屈膝跪了下去,声音清晰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皇上厚爱,臣妾感激涕零!只是……‘和妃’之位,臣妾万万不敢受!”
此言一出,玄烨与桑宁皆是一怔。
桑宁最先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急道:“姐姐!这是为何?皇上都说与你性子相衬,你如何当不得?”她的眼中满是急切,生怕圆姐错过了这天大的恩典。
玄烨也微微蹙眉,手指无意识地在茶盏边缘摩挲:“圆姐儿,朕金口已开,你自然是当得起的。可是觉得封号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