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这从从一品位置上（指之前明珠或因故短暂降级）下来，能在短短两年内再回到这炙手可热的从一品实权位置，你们李家，可真是帮我阿玛省了不少力气呢！用几十条微不足道的人命，换我阿玛官复原职，步步高升，多么划算的买卖，呵呵……”
圆姐听着她将数十条亲人的性命轻描淡写地说成是划算的买卖，只觉得一股恶寒从心底升起，怒极反笑：“荒谬！无耻！数十条活生生的人命，在你口中竟只是晋升的垫脚石？！你们叶赫那拉家还有没有半点人性天理！”
婉仪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真的笑话，挑眉反问，理直气壮：“弱肉强强食，成王败寇，自古如此！何错之有？要怪，只怪你们李家不识时务，挡了别人的路！”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推诿，又慢悠悠地补充道：“再者说了，这深入辽东、清理门户的命令，可是上头亲自下的。我阿玛为人臣子，不过是听令行事罢了，又能有什么错？”
“上头？”圆姐立刻抓住这个关键词，逼问道，“是哪个上头？！是谁下的令？！你说清楚！”
婉仪看着她急切的样子，得意地笑了笑，却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摆出一副无可奉告的姿态：“那我可就……无可奉告喽~总之，是个你我都惹不起的人物。李安雨，收起你那点可怜的心思，你以为你的仇人只有我叶赫那拉家吗？呵呵……真是天真得可笑。”
她的话语像毒蛇一样钻进圆姐的心里，留下无尽的寒意和更深的谜团。
圆姐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又被她死死咽下。她眼前发黑，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扶住身旁冰冷的桌案才勉强站稳。
婉仪欣赏着她煞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身形，嘴角那抹恶毒的笑意愈发深刻。她慢条斯理地调整了一下靠垫，仿佛刚才谈论的并非血腥的屠杀，而是今日的天气。
“话已至此，妹妹若无事，便请回吧。我这败柳之身，还需静养，就不送妹妹了。”
逐客令下得轻飘飘，却带着十足的羞辱。
圆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挺直脊背。所有的悲恸与惊骇被强行压入心底最深处，凝固成一块坚冰。她缓缓松开抓着桌沿的手，目光如淬寒的刀锋，最后一次扫过婉仪那张因得意而扭曲的脸。
“姐姐……好生将息。”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今日之言，妹妹……铭记五内，永世不忘。”
说罢，她不再看婉仪任何反应，倏然转身，脚步略显虚浮却异常坚定地向外走去。
身后，传来婉仪提高嗓音的最后一句：“妹妹且安心等着吧！姐姐我虽走了，大礼可还在后头呢！哈哈哈……”
帘幕落下，隔绝了内室那令人窒息的疯狂与恶毒，却隔绝不了那蚀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