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看着玄烨眉宇间尚未完全散去的愉悦之色,柔声问道:“三哥哥瞧着心情甚好,可是有什么喜事?”话刚出口,她似乎又觉得不妥,连忙补充道,“若是前朝军国大事,臣妾便不问了,免得三哥哥为难。”
玄烨被她这体贴又带着点小心试探的模样逗乐了,哈哈一笑,伸手揽住她的肩,让她靠得近些:“哈哈,无妨!不是什么绝密大事,况且你兄长李元亮也在为此事尽力奔走。同你说说也无妨。”
他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带着一丝运筹帷幄的振奋:“是福建那边传来的消息。傅喇塔上书,欲率部从黄岩进取温州!朕思忖着,若此时再命杰书率精锐从衢州方向进击,双管齐下!那直擒浦城,福建可就门户大开了!”他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显然对此战略部署极为满意。
圆姐心中猛地一跳,一股巨大的狂喜瞬间席卷了她!歪打正着!宁海将军府有信了!
然而,她面上却丝毫不露,只是仰起脸,眼中盛满了温柔的爱慕与纯粹的欢喜,仿佛只为玄烨的高兴而高兴:“臣妾愚钝,不懂这些行军打仗、运筹帷幄的大事。但臣妾知道,三哥哥高兴了,那定是极好的事情!臣妾也跟着欢喜。”
她这番毫不作伪、全然以他为重的反应,显然极大地取悦了玄烨。他朗声笑道:“圆姐儿最是体贴朕心,朕甚欢喜!”他紧了紧揽着她的手臂。
圆姐顺势依偎着他,感受到他胸腔因笑声而传来的震动,心中激荡起难以言喻的激动,面上却依旧温婉如水。她拿起放在一旁的名册,轻声问道:“三哥哥欢喜就好。那……这册子?”
玄烨这才想起她此行的目的,问道:“可都核对好了?”
“回皇上,内务府安排得甚是妥当,臣妾不过是查漏补缺,并未发现疏漏。”圆姐将名册递给他。
玄烨接过,随手翻了翻便放在炕桌上,语气带着全然的信任:“你做事向来心细,朕放心。搁这儿吧,朕一会儿让魏珠送去内务府就是。”
“是。”圆姐应着,便要起身,“那臣妾就不打扰三哥哥处理政务了,先告退了。”
玄烨却揽着她不放,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朕都特意从前面跑到后殿来了,你这就走?不多陪陪朕?”
圆姐脸上飞起红霞,嗔了他一眼,半真半假地挣脱开,正色道:“三哥哥前头还有堆积如山的政务呢!臣妾可不敢耽误您的正事,更不要当那迷惑君心、祸国殃民的妖妃!”她说着,还煞有介事地福了福身。
“哈哈哈哈哈!”玄烨被她这娇憨又懂事的模样逗得开怀大笑,心中那点因军务而起的紧绷感彻底消散,“好!好!圆姐儿深明大义,所言有理!是朕疏忽了。”他笑着妥协道,“那……朕晚些时候去永和宫看你?”
圆姐这才抬起眼,眸中水光潋滟,带着一丝羞怯和期待,轻轻点了点头:“嗯。臣妾……等着三哥哥。”
她再次屈膝行礼,这才转身,步履轻盈地退出了暖阁。
走出乾清宫大门时,腊月的寒风迎面扑来,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冷意,心底那簇火,正因玄烨无意间透露的军情而熊熊燃烧,带来前所未有的灼热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