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上只剩下她们二人清晰的脚步声。方才在慈宁宫和桑宁面前维持的和谐表象,此刻如同薄冰般脆弱。
婉仪终于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带着急切探究,目光直视前方,并未看圆姐:“桑宁回去了。安雨,这里没有旁人,你究竟是如何想的?今日在老祖宗面前抛出琥珀的事,当真只是为了桑宁顺心?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可能说了?”
圆姐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步履依旧从容。她同样目视前方,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柔和而坚定。面对婉仪单刀直入的质问,她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轻轻反问,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针锋相对的锐利:
“那么,婉仪姐姐你呢?”她微微侧过头,目光如清冷的潭水,望向婉仪,“姐姐在查的事情又是什么?可能……告知于我呢?”
“……”婉仪呼吸微微一滞,脚步有瞬间的迟滞,她完全没料到圆姐警觉至此!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尖锐的问题被抛出,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任何回响。婉仪无法回答圆姐的问题,正如圆姐也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她们都发出了提问,都试图刺探对方守护的秘密和掌握的线索,但也都选择了沉默。
余下的路程,在一种心照不宣的的沉默中度过。两人不再交谈,只是并肩走着,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较量和对峙。
终至钟粹宫门前,圆姐停下脚步,对着婉仪微微颔首,脸上是无可挑剔的微笑:“婉仪姐姐,到了。”
婉仪也停下脚步,看着圆姐,脸上同样浮现出完美无瑕的温婉笑容,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嗯,妹妹好生歇息。”
没有告别的话语,没有更多的试探。两人如同完成了一场仪式般,各自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门。
圆姐踏入西偏殿的门槛,房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阳光,也隔绝了婉仪那最后一道探究的目光。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扉,轻轻闭上了眼睛。今日在慈宁宫投下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比她预想的更大、更复杂。而婉仪的反应,更让她确信,琥珀这个被遗忘的名字,恐怕是打开某个可怕真相的关键钥匙。
婉仪回到东偏殿,挥退了旁人,独自坐在窗边。她端起早已冷掉的茶,指尖冰凉。圆姐那平静却锐利的反问,如同冰锥刺入她的心防。事情的发展远非她最初所料,接下来的棋,该如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