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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风雷合击破纪灵(1 / 2)

紧接上回,张辽那一声蕴含风雷之力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不仅震慑了混乱的敌军,更是将熊熊战火直接引到了纪灵本人身上。纪灵正为营寨被袭而惊怒交加,此刻听到张辽竟敢在万军之中公然点名挑战,那股蔑视之意犹如实质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他身为大将的尊严之上。

“张辽狗贼!安敢如此欺我!” 纪灵勃然大怒,额头青筋暴起,一双虎目因愤怒而布满血丝,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原本因夜袭而略显仓皇的神色,瞬间被狂怒所取代。他紧握手中那柄沉甸甸的三尖两刃刀,因用力过猛,指节都微微发白。今夜若不能斩此獠于马下,他纪灵还有何颜面统帅三军?

“将军息怒!小心有诈!”身旁亲兵试图劝阻。

“滚开!”纪灵一脚踢开亲兵,猛地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吃痛,嘶鸣一声,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朝着张辽所在的方向猛冲过去,“张文远!纳命来!”

火光摇曳,映照着他狰狞的面孔和那柄泛着土黄色光晕的三尖两刃刀,杀气腾腾!

另一边,张辽见成功激怒纪灵,心中冷笑,他要的正是这个效果。若能阵斩敌酋,此战便可一举定乾坤!他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冲来的纪灵,周身隐隐有青白色的风雷之气开始流转,手中的召虎风雷刃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战意,发出低沉的嗡鸣。他沉稳地一拉缰绳,调整马头,正面迎向纪灵。

两马盘旋,瞬间接近!

“看招!三尖刺!” 纪灵怒吼一声,率先发动攻击。他双臂运足力气,三尖两刃刀化作三道凌厉的寒光,如同毒蛇出洞,分刺张辽的咽喉、心口、小腹三处要害!这一击狠辣迅捷,带着土属性的厚重力量,破空之声嗤嗤作响。

张辽临危不乱,眼神一凝,喝道:“来得好!踏风灭!” 只见他身形仿佛瞬间变得轻盈,借助风势,连人带马向侧后方巧妙一滑,如同被风吹动的落叶,间不容发地避开了纪灵致命的突刺。同时,他的召虎风雷刃借着移动之势,由下至上斜撩而出,刀刃上风刃旋转,直取纪灵手腕!

纪灵一惊,没想到张辽身法如此诡异迅捷,急忙回刀格挡。“锵!” 一声刺耳的金属交击声爆响,火星四溅!两人兵刃一触即分,各自感到手臂一阵酸麻。

“好大的力气!” 张辽心中暗忖,这纪灵果然名不虚传,力量刚猛。但他毫不畏惧,战意更盛。

“震雷砍!” 张辽得势不饶人,再次暴喝。召虎风雷刃高高举起,刀刃上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雷光,伴随着隐隐的雷鸣之声,以开山裂石之势,朝着纪灵的天灵盖猛劈而下!这一刀蕴含雷霆之威,气势磅礴,仿佛要将眼前一切劈碎!

纪灵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和雷霆之力,不敢硬接,急忙施展身法,大喝一声:“岩锋重斩!” 他并未直接硬抗,而是将三尖两刃刀抡圆,刀身上土黄色光芒大盛,仿佛凝聚了一座山岳的力量,并非迎向张辽的刀刃,而是猛地砸向张辽战马的前蹄地面!这是一种围魏救赵的打法!

“轰!” 地面被砸出一个浅坑,土石飞溅,一股强烈的冲击波扩散开来,试图扰乱张辽的坐骑。

张辽反应极快,一提缰绳,战马灵性十足,前蹄扬起,巧妙避开了地面的震动。但劈砍的势头也因此一滞。纪灵趁此机会,三尖两刃刀顺势上挑,“双刃闪!” 刀光一闪,分别斩向张辽的腰腹和马颈,攻守转换极快!

“疾风掠影!” 张辽身影一晃,仿佛化作了数道残影,速度快到极致,不仅避开了纪灵的反击,更如同鬼魅般绕到了纪灵侧面,召虎风雷刃带着尖锐的风啸声,横斩纪灵肋部!

纪灵急忙回刀格挡,又是“铛”的一声巨响!两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杀得难分难解。纪灵的刀法大开大合,力量沉雄,每一击都带着土石的厚重与坚韧,试图以力压人。而张辽的刀法则迅疾狂暴,兼具风的灵动与雷的爆烈,时而如狂风骤雨,时而如惊雷乍现,变幻莫测。

战场上,火光冲天,喊杀声、兵刃撞击声、马蹄声、哀嚎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一幅惨烈的画卷。两人就在这混乱的战场上殊死搏杀,气劲交迸,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火星,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风暴圈,寻常士兵根本无法靠近。

转眼间,三十回合已过!两人依旧旗鼓相当,纪灵仗着力量稍胜和土属性的防御顽强抵抗,张辽则凭借风雷属性的速度与爆发力不断寻找破绽。

张辽心知久战不利,毕竟身处敌军腹地,必须速战速决。他瞅准一个机会,在纪灵一招“三尖两刃击”用老,新力未生之际,眼中精光爆射,将全身功力灌注于召虎风雷刃之上!

“纪灵!到此为止了!接我绝招——召虎风雷斩!”

刹那间,风雷之声大作!张辽周身被强烈的青白色风雷之气包裹,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头咆哮的插翅巨虎!召虎风雷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一道融合了极致速度与毁灭力量的巨大风雷刀气,撕裂空气,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朝着纪灵狂猛劈去!这一击,仿佛要将整个夜空都斩开!

纪灵感受到这一招蕴含的恐怖威力,脸色剧变,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心头!他避无可避,只能咬紧牙关,将毕生功力凝聚于三尖两刃刀之上,土黄色的光芒凝聚到极致,仿佛形成了一面厚重的岩石盾牌,他狂吼着硬接这惊天动地的一击!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场中爆开!强烈的能量冲击以两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离得近的士兵甚至被掀飞出去!火光为之黯然,天地为之失色!

震耳欲聋的爆响仿佛将时间都撕裂了片刻。风雷之力与厚重土元猛烈撞击产生的能量乱流,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向四周疯狂扩散。地面被刮掉一层,尘土混合着火星冲天而起,形成一个短暂的、毁灭性的圆环。

能量核心处,张辽与纪灵几乎是同时被巨大的反震之力抛飞出去!

张辽闷哼一声,只觉气血翻腾,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般,持刀的右臂酸麻不堪,虎口迸裂,鲜血顺着“召虎风雷刃”的刀柄缓缓淌下。他借助风势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最终踉跄落地,连退数步才勉强站稳,胸甲上出现细微的裂纹,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他抬头,目光依旧锐利,但呼吸已显粗重,显然刚才那凝聚全身功力的一击,对他消耗极大。

对面的纪灵则更为狼狈。他如同被重锤击中,肥胖壮硕的身躯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又翻滚了几圈才停下。那柄三尖两刃刀脱手飞出,插在几步远的地面上,兀自嗡鸣不止。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忍不住“哇”地喷出一口淤血。身上的铠甲破损严重,尤其是正面,焦黑一片,还残留着细小的电蛇游走,头发散乱,满面烟尘,先前那不可一世的大将威风荡然无存,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惊怒与虚弱。他死死盯着张辽,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一丝难以掩饰的后怕。方才那一记“召虎风雷斩”,若非他土属性防御力惊人,只怕已被劈成两半。

势均力敌! 两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谁都无力在短时间内彻底压倒对方。

然而,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就在这两位大将僵持喘息的片刻,纪灵军中那些最初被偷袭打懵的军官们,终于逐渐从混乱中恢复过来。他们看到自家主将虽然狼狈,却并未被斩,而敌军主将似乎也消耗巨大,勇气渐渐回归。

“将军无恙!结阵!保护将军!”一名偏将声嘶力竭地呼喊。

“弓箭手!弓箭手集结!瞄准那敌将!”

“长枪兵向前!挡住敌军骑兵!”

越来越多的淮南士兵从最初的恐慌中镇定下来,开始在各级军官的催促下,依仗人数优势,艰难地组织起防线。虽然营寨南部依旧混乱,但中军和侧翼的部队已经开始向这边压迫过来。火光照耀下,可以看到如林的枪戟正在重新竖起,零散的箭矢开始朝着张辽及其周围骑兵的方向抛射过来。袁术军的反击,开始了!

张辽目光一扫,心中凛然。他深知己方最大的优势——突然性——正在迅速消失。五千铁骑再是精锐,陷入十万大营的泥潭,一旦被敌军稳住阵脚,层层包围,后果不堪设想。今夜的目标已然达成:纪灵大军被搅得天翻地覆,伤亡惨重,士气遭受重创,谯郡围城之军的注意力也被成功吸引过来。

“不可恋战!” 这个念头清晰地出现在他脑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位于外围负责掠阵和接应的赵云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战场气氛的变化。他看到袁术军开始有组织地反扑,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将张辽和他的三千突击骑兵彻底吞没。赵云英挺的眉头蹙起,冷静地下达命令:“弓弩手,三轮齐射,压制左翼敌军!骑兵随我来,接应张将军!”

他银枪白马,在火光下格外醒目,如同暗夜中的一道闪电。两千精锐骑兵紧随其后,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切入试图合围的袁术军侧翼,顿时将敌军的阵型再次搅动。

张辽看到赵云率军来接应,心中一定。他深知赵云意图,这是撤退的最佳时机。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凌厉地瞪向刚刚被亲兵搀扶起来的纪灵,故意用充满蔑视的语气大笑道:“哈哈哈!纪灵,今日暂且留你项上人头!待我整军再战,必取你首级悬于谯郡城门!”

这话语如同毒刺,再次深深扎入纪灵的心头。纪灵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辽,想要怒骂,却因内息不畅,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只能眼睁睁看着。

“踏风灭!” 张辽不再犹豫,低喝一声,身形如风,并非攻向纪灵,而是向后疾退,同时召虎风雷刃划出数道凌厉的刀气,将几名试图上前阻拦的敌兵斩翻在地。这是一个虚晃的脱战招式,意在逼退追兵,拉开距离。

赵云此时已率军杀到近前,银枪舞动,如梨花纷飞,精准地挑飞数支射向张辽的冷箭,清出了一小片安全区域。“文远兄,速退!我来断后!” 赵云的声音清越而沉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张辽点头,毫不拖泥带水,翻身跃上亲兵牵来的战马(他之前的坐骑在能量冲击中受了伤),大喝一声:“全军听令!转向!随赵将军突围,目标谯郡!”

命令迅速传开。正在厮杀的并州铁骑闻令,立刻展现出极高的军事素养,不再与纠缠的敌军恋战,迅速脱离接触,向赵云打开的缺口方向汇聚。整个过程有条不紊,显示出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百战精锐。

张辽与赵云并辔而行,一个刀法刚猛,一个枪术精奇,互为犄角,如同两把无可阻挡的尖刀,率领着汇聚起来的骑兵洪流,向着谯郡方向猛冲。纪灵军虽试图阻拦,但在两位绝世猛将的带领下,这支一心撤退的骑兵爆发出的冲击力更为可怕,任何试图挡在前面的防线都被瞬间撕裂。

火光映照下,张辽、赵云率领的骑兵队伍,如同一条挣脱了束缚的蛟龙,冲破重重阻碍,将混乱和火光留在身后,迅速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直向谯郡城奔去。他们的身后,只留下纪灵大营冲天的火光、遍地的狼藉、以及纪灵那无比怨毒却又无可奈何的咆哮声。

张辽、赵云率领的骑兵,其退却并非溃散,而是一种训练有素的、带着森然杀气的秩序。铁蹄踏过燃烧的残骸与尸体,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如同地狱传来的战鼓,最终融入营寨边缘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只留下渐行渐远、最终归于死寂的马蹄回声。

被撕裂的营垒缺口处,冬夜的寒风毫无阻碍地倒灌进来,吹得未燃尽的旗帜残片猎猎作响,卷起地上的灰烬和血腥气,扑打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脸上,冰冷刺骨。

整个南大营已近乎废墟。焦黑的木头噼啪作响,扭曲的帐篷骨架指向天空,如同巨兽的残骸。火光不再是温暖的照明,而是跳跃不定、映照出无数扭曲阴影的诡异之源。

伤兵的哀嚎不再是单一的痛苦呻吟,而是夹杂着对死亡的恐惧、对痛苦的挣扎、对同伴的呼唤,汇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悲鸣交响。

空气中弥漫的,是木材布帛燃烧后的焦糊,是鲜血凝固前的铁锈腥甜,是皮肉烧焦的恶臭,还有泥土被践踏后扬起的尘土味,各种气味混合成一种战争特有的、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几名杀红了眼的将领,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簇拥到纪灵面前。为首的是副将陈兰,他身材魁梧,此刻甲胄歪斜,满脸的虬髯被血水和汗水黏成一绺一绺,左颊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外翻,还在汩汩冒血,但他浑然不觉。

他手中那口卷了刃、崩了口的大刀“哐当”一声拄在地上,单膝跪地时,膝盖砸起一小蓬尘土。他仰起头,因极度愤怒和憋屈,眼球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嘶声吼道,声音如同破锣:“将军!将军啊!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这帮并州狗贼,趁我无备,袭我营盘,杀我弟兄,焚我粮草,如今竟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天底下哪有这等便宜事!末将陈兰,恳请将军给俺三千……不,一千精兵即可!末将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那姓张的狗头砍下来,祭奠死去的弟兄!若不能胜,末将提头来见!”

他情绪激动,胸膛剧烈起伏,喷出的白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身旁的偏将雷薄,性子更急,一张黑脸因怒火涨成了紫红色,握着长枪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他不等陈兰说完,便抢上前一步,几乎是指着敌军消失的黑暗方向,唾沫横飞地咆哮:“将军!还犹豫什么?!那张辽与将军恶战一场,已是强弩之末,您看他退走时,马匹步伐都已见虚浮!那赵云也不过是虚张声势,接应一下而已!此时正是天赐良机,正好趁其疲惫,一鼓作气,全歼了这股狂徒!一雪前耻!末将愿为先锋,若让一个敌骑走脱,雷薄自刎于军前!”

他的声音尖利,在嘈杂的背景下格外刺耳。

“将军,下令吧!”

“末将等愿拼死一战,以报此仇!”

其他围拢过来的中低级军官,也纷纷鼓噪起来。他们有的衣甲不整,有的带着轻伤,但眼中都燃烧着同样的火焰——那是由恐惧转化而来的愤怒,由失败催生出的疯狂,急需用敌人的鲜血来浇灭。火光在他们沾满烟灰和血污的脸上跳跃,将他们的表情映照得愈发狰狞和扭曲。

被亲兵一左一右勉强搀扶着的纪灵,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肥胖壮硕的身躯此刻显得有些佝偻,仿佛支撑身体的骨头被抽走了几根。

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内腑的伤势,带来钻心的疼痛,让他原本苍白的脸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他艰难地抬起手,用手背抹去嘴角溢出的一丝混合着血丝的涎水,这个微小的动作都显得异常吃力。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逐一扫过面前这些请战的部下。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与张辽对战时那种锐利逼人、充满战意的光芒,而是变得深沉、疲惫,像是一潭被搅浑后又缓缓沉淀的深水,水底藏着惊悸、痛楚,但更深处,是作为三军统帅必须保持的冷静与审慎。

他破损的战袍下,内衬的衣衫已被冷汗和鲜血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冷黏腻。沉重的三尖两刃刀对他来说,此刻更像是支撑身体的拐杖。

他抬起那只微微颤抖、沾满污秽的手,动作缓慢却带着千钧之力,向下压了压。这个简单的手势,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让原本喧闹鼓噪的将领们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空气中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伤兵的微弱呻吟。

“穷——寇——莫——追——!”

纪灵开口了,声音异常沙哑、低沉,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受伤的胸腔里艰难挤出来的,但却像沉重的磐石,一字一句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冰冷且充满烟尘的空气,强忍着喉咙里的腥甜,继续说道,语速缓慢,力求让每个字都清晰可辨:“那张文远……咳咳……非等闲之辈。其风雷之力,刚猛暴烈,适才那最后一击‘召虎风雷斩’,若非某家仗着多年苦修的土元护体,根基尚算扎实,恐怕早已……咳咳……身首异处。”

他似乎在回忆那惊心动魄的一刻,眼神中闪过一丝心有余悸。他下意识地用空着的手轻轻按了按依旧隐隐作痛的胸口,那里是被雷劲侵蚀最重的地方。

“然,” 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变得锐利,扫视众人,“汝等细思!此人武艺与某在伯仲之间,三十回合内难分高下。为何在胜负未分之际,突然虚晃一招,毫不恋战,率军便走?” 他抛出了问题,目光如钩,紧紧抓住每个听众的思绪。

他不需要部下回答,自己给出了分析,语气愈发凝重,带着一种看透阴谋的寒意:“此绝非力竭胆怯!观其军容,撤退之时,队列井然,章法不乱,前锋破围,中军跟随,后卫警戒,丝毫不乱!更有那常山赵子龙,银枪白马,于侧翼从容掠阵,精准截杀我试图包抄之部队,其用意,分明是早有预案,互为犄角,相互策应!”

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警示的意味:“此等行事,处处透着狡诈!彼等用兵,深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精髓。焉知在那前方黑暗之中,谯郡方向,没有张合、波才的接应伏兵?或是故意示弱,诱使我等愤而追击,其大队人马却设下口袋阵,只等我军一头撞入?黑夜茫茫,地形复杂,我军新遭重创,士卒惶恐,建制混乱,若此时贸然追击,首尾难顾,耳目不清,岂非正中共之奸计?若再中埋伏,则大势去矣!”

这番分析,抽丝剥茧,将可能的危险层层揭露。原本被复仇怒火冲昏头脑的将领们,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他们顺着纪灵的思路去想,越想越是后怕。陈兰脸上的狂怒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醒悟后的惊悸,他回想起敌军撤退时那沉默而有序的阵列,确实不像溃败,反而像是一次主动的战术转移。雷薄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纪灵那疲惫却无比坚定的眼神,以及周围同僚脸上浮现出的惧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剩下额角渗出的冷汗。

纪灵将部下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他趁热打铁,用尽力气挺直了些腰板,尽管这个动作让他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他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营寨,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责任感,也带着重整旗鼓的决心:

“今夜之败,在于松懈,非尔等作战不力之过!贼军虽暂退,然我军根基未动,元气未伤!十万大军,岂因一时挫折而气馁?当务之急,绝非逞一时之勇,追亡逐北!而是立刻收拾营盘,扑灭余火,救治伤员,清点损失,安抚士卒,重整旗鼓!传我将令:各营立即收拢部队,加强戒备,尤其是营寨外围及缺口处,多设岗哨、鹿角、陷坑,严防敌军去而复返,或谯郡守军趁乱出击!待天明之后,视野清晰,探马查明敌军虚实动向,我等养精蓄锐,再与那张辽、赵云,决一死战,一雪前耻!”

这番话,既有对失败原因的承担,又指出了当前最务实、最关键的任务,更展望了未来的复仇之战,极大地稳定了惶惑的人心。

陈兰彻底服气了,他深深低下头,抱拳道,声音带着羞愧和由衷的敬佩:“将军……将军深谋远虑,思虑周全!末将……末将鲁莽愚蠢,险些因一时意气,葬送更多弟兄性命,误了主公大事!末将……知罪!” 他这一跪,比刚才更加沉重。

雷薄也彻底冷静下来,躬身道:“末将等愚钝,多谢将军当头棒喝!一切听凭将军调度!”

“愿听将军号令!重整旗鼓,誓雪此耻!” 众将齐声应和,声音虽然因为疲惫而有些参差不齐,但其中的信服和决心却显而易见。他们看向纪灵的目光,充满了劫后余生的依赖和对主帅在逆境中展现出的冷静与智慧的深深钦佩。

纪灵看着部下们纷纷领命而去,大声呵斥着士兵,开始组织救火、抬运伤员、修复工事,混乱的场面开始逐渐变得有序起来,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才稍稍松弛了一丝。但他不敢完全放松,巨大的疲惫感和身体的伤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

他挥了挥手,示意亲兵不必再搀扶,自己紧紧握着三尖两刃刀,如同磐石般立在原地,望着谯郡方向那在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中模糊不清的轮廓,目光阴沉如铁。

这一夜的惨痛教训,那风雷交加的刀刃,那张辽冷峻的面容,赵云的银枪白马,都深深烙在了他的脑海里。

“张辽……赵云……谯郡……”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我们……来日方长!”

寒风卷着灰烬和未散尽的硝烟掠过他染血的战袍,预示着下一场更加惨烈、双方都准备更加充分的战斗,已然拉开了序幕。而此刻,生存和秩序,是这支刚刚遭受重创的军队最需要的东西。

当最后一缕追兵的喧嚣被远远甩在身后,彻底湮灭在纪灵大营那片映红半边天的火光与鼎沸人声之中时,张辽和赵云率领的五千铁骑,已然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幽灵洪流,沿着预先反复勘察过的偏僻小径,向着谯郡城方向疾驰而去。

“人衔枚,马摘铃”的严苛军纪,在得胜撤退时执行得比突袭时更为彻底。除了数千只马蹄密集地敲击在冻土上发出的、如同压抑鼓点般的沉闷声响外,整支队伍几乎听不到任何杂音。这低沉的雷鸣贴着地面滚动,被寒冷的夜风稀释,传不了太远,却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寒风如刀,掠过将士们染满烟尘、血渍已经发黑变暗的脸庞,刮过他们冰冷沉重的甲胄,带来刺骨的凉意,却也吹散了那股从敌营中带出的、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和焦糊气味。

张辽与赵云并辔而行,位于这支沉默军队的核心。张辽的呼吸已经通过高深的内息调理逐渐趋于平稳,但持缰的右手依旧下意识地握得很紧,指节因长时间发力且承受了纪灵重击的反震之力而微微泛白,虎口处草草包扎的布条下,仍有隐隐的渗血。

与纪灵那场硬碰硬、毫无花哨的对决,尤其是最后倾尽全身功力劈出的那一记“召虎风雷斩”,不仅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更对经脉中的真气造成了不小的震荡,内腑如同被移了位,直到此刻仍隐隐传来钝痛,需要时间静静调息才能彻底恢复。他侧脸望了一眼身旁的赵云。

只见赵云依旧是那副渊渟岳峙的沉稳模样。亮银盔甲在稀薄的星月微光下泛着清冷柔和的光辉,如同秋夜之霜,与他座下神骏非凡的照夜玉狮子相得益彰。那张俊朗非凡的面容上,虽能看出一丝连续行军和激战后的疲惫,但一双星眸却依旧清澈锐利如常,如同最警觉的鹰隼,不断扫视着道路两侧的黑暗,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他那杆龙胆亮银枪随意地横在马鞍之上,枪尖在黑暗中偶尔划过一抹极淡的寒芒,仿佛蛰伏的银龙,随时可以爆发出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击。有子龙这等万无一失的良将负责断后和全局警戒,张辽心中那根关于后路的弦彻底放松下来,可以将更多心神用于平复内息和思考下一步行动。

远远地,谯郡城那庞大、模糊而雄壮的轮廓,如同一头蛰伏在大地上的远古巨兽,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城头之上,巡逻士兵手持的火把如同点点繁星,在夜色中规律地移动,与远处纪灵营中那失控般冲天而起、将云层都映成暗红色的混乱火光形成了鲜明而讽刺的对比,透着一股历经苦战后的、紧张的宁静。

更近处,则是依托着城池外围险要地势扎下的一片连绵起伏、井然有序的营寨。木制的栅栏高大坚固,望楼如同巨人般耸立,其上隐约可见哨兵的身影,营内巡逻队伍的火把光点移动间章法严谨——这正是张合与波才精心布置的围城大营,虽经日攻城,但营盘稳固,军纪肃然,显示出主将不凡的统御能力。

队伍尚未完全接近营寨辕门,早有数骑斥候如同暗夜中的蝙蝠般从道旁阴影中飞驰而出,迅速靠近。双方对过今夜约定好的、复杂的口令和身份标识后,为首的斥候屯长脸上露出如释重负而又充满敬意的神情,在马上简单行礼,立刻拨转马头,在前引路,将这支得胜之师引向大营旁侧一片早已预留出的、靠近水源且地势较高的空旷区域驻扎。

张辽勒住战马,那匹神骏的西凉战马喷着浓重的白气,人立而起,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随即稳稳停住。张辽就着这个动作,猛地举起右臂,那柄巨大的召虎风雷刃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微光。

身后,如同潮水般涌动的骑兵洪流,从最前排开始,如同被无形的手约束住,迅速由动转静,马蹄声由密转疏,最终戛然而止,整个过程除了战马偶尔的响鼻和铠甲兵刃轻微的碰撞声,几乎听不到任何杂音,显示出这是一支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的百战精锐。

他目光扫过眼前虽疲惫却依旧眼神锐利的将士们,沉声对等候在旁的副将吩咐道:“传令下去!所有人马,按预定序列,入驻城外大营指定区域。立刻清点人数,救治伤患,尤其是重伤者,优先处理!统计兵器甲胄损耗,马匹需饮水喂料,仔细刷洗照料!各队轮流休息,但营中警戒不可有丝毫松懈,双岗双哨,严防纪灵军恼羞成怒,夜间偷袭!”

“诺!将军放心!”副将抱拳领命,神情肃然,立刻调转马头,压低声音将命令一层层传达下去。

另一侧,赵云也同样对自家部将下达了内容相似的指令,细节处更是体现了他的谨慎:“……尤其注意东南方向那片林地,多派暗哨。伤员安置靠近医官帐篷,保持通道畅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