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宇的目光再次投向西北方,他的眼神深邃,仿佛已经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凉州大地上卷起的烟尘,听到了西凉铁骑那如同雷鸣般的马蹄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畏惧,只有一种遇到强劲对手时的兴奋与冷静。
“马孟起……韩文约……”他低声自语,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棂,“且让我来看看,是你们的西凉铁骑锋锐,还是我的并州精锐更胜一筹!这凉州,我简宇,要定了!”
片刻之后,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神情恢复了一贯的沉稳与威严,迈开坚定的步伐,向着象征着军事决策核心的白虎节堂走去。那里,将决定一场大战的走向,也将决定未来西北的格局。战争的齿轮,已经开始加速转动。
半个时辰后,丞相府核心区域的白虎节堂。
节堂之内,气氛庄严肃穆。四壁悬挂着大汉疆域图与军阵图,巨大的猛虎下山屏风矗立在主位之后,象征着兵家杀伐之气。
青铜兽首灯盏中的火焰跳跃着,将众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在青石地板上,随着火光微微晃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皮革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气息,那是权力与军事交织的特有味道。
贾诩、华雄、徐晃、张辽、赵云、于禁等核心文官、将领,以及兵曹、驾部、库部等重要属官,均已奉召抵达,分列两侧。
他们或顶盔贯甲,戎装肃杀;或身着官袍,文士打扮,但眉宇间皆带着军旅特有的精悍与干练。
方才在来的路上,众人已从荀攸处得知西凉军入侵的紧急军情,此刻虽然肃立无声,但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在碰撞,每个人的脸上都混合着震惊、愤怒与临战的亢奋。
简宇身着玄色常服,并未披甲,但步履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仪,在刘晔、荀攸的陪同下,步入节堂。他目光扫过堂下众文武,如同鹰隼掠过自己的领地,所有人的身形都不由自主地挺得更直。
“诸位,”简宇在主位站定,声音平稳地开口,却清晰地传遍节堂的每个角落,“想必公达已告知诸位,凉州急报:马腾、韩遂,背弃朝廷恩义,悍然兴兵,已破我陇关,兵分两路,寇掠扶风、京兆、安定、北地!西凉铁骑,锋镝直指长安!”
此言一出,虽已提前知晓,但由简宇亲口确认,仍让堂下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和铠甲摩擦的轻微声响。尤其是徐晃、张辽等并州出身的将领,对西凉军的战力有着更直观的认识,眉头瞬间锁紧,眼中燃起熊熊战意。
性格刚勇的华雄第一个出列,他身材魁梧,声如洪钟,抱拳道:“丞相!马腾韩遂,狼子野心,竟敢犯我疆土!末将请命,愿为先锋,率本部兵马,迎头痛击,定要叫那马超小儿知道厉害!” 他话语中充满了对马腾韩遂的蔑视和强烈的求战欲望。
张辽紧随其后,他气质沉稳,但眼神锐利如刀:“文远亦请战!西凉军虽悍,我并州儿郎何曾惧之?愿领精骑,断其粮道,挫其锐气!” 他更倾向于运用机动战术。
徐晃、赵云、于禁等将领也纷纷出声,群情激昂:
“末将愿往!”
“请丞相下令发兵!”
“定要收复陇关,将西凉军赶回老家去!”
节堂之内,请战之声此起彼伏,战意高昂,仿佛立刻就要点兵出征,与西凉军决一死战。武将们胸膛起伏,呼吸粗重,文官属官们也被这气氛感染,面露激动之色。
然而,端坐于主位的简宇,面对众将激昂的请战,脸上却不见半分急躁,反而愈发沉静。他抬起手,轻轻向下压了压。
这个动作并不激烈,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瞬间让喧闹的节堂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诸位将军请战之心,忠勇可嘉,本相深感欣慰。”简宇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但每个字都重若千钧,“马腾、韩遂,无故兴兵,侵我州郡,确乃国贼,必须讨平,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肯定了众人的基本立场,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深沉而富有智慧:“然则,诸位可曾想过,《孙子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又云:‘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他目光扫过徐晃、张辽等将领:“马超、庞德,骁勇善战,西凉铁骑,来去如风,乃天下精锐。若我等只凭一腔血勇,与之硬碰硬,纵然最终能胜,又将付出何等惨重的代价?多少并州、司隶的好儿郎要马革裹尸?多少府库钱粮要消耗殆尽?届时,纵然收复失地,我军亦元气大伤,若东方或北方再生变故,又如之奈何?”
简宇的问题,如同冷水浇头,让一些被愤怒和战意冲昏头脑的将领渐渐冷静下来。华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简宇那深邃的目光,又将话咽了回去,陷入沉思。张辽则微微颔首,似乎对简宇的话深以为然。其他人也都闭口不言。
随后,简宇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地图前,手指点向凉州:“越是强大的对手,我们越是要冷静,越是要讲究策略。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将他们击退,而是要借此机会,彻底解决西凉问题,将这片土地和其上的精兵悍将,真正纳入朝廷的掌控!为此,我们需要的是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而非逞一时之勇,行焦土之战!”
他的声音逐渐提高,带着一种战略家的宏大视野:“我们要伐谋!要弄清楚,马腾、韩遂为何此时出兵?是单纯的利益驱使,还是内部有我们可乘之机?其联军看似强大,内部是否铁板一块?韩遂与马腾之间,果真毫无嫌隙?羌胡部落,是真心追随,还是被迫胁从?”
他目光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眼神中闪烁着智慧光芒的贾诩:“文和,你久居西凉,深知彼方人情地貌,依你之见,此战,谋在何处?利在何方?”
贾诩微微躬身,出列,用他那特有的、略带沙哑而平稳的嗓音说道:“丞相明鉴。马腾性直而少谋,倚重其子马超之勇;韩遂多诈而猜忌,部众虽多,心未必齐。二人联合,实因利益暂时捆绑,其根基仍在各自部族。若我军能示弱于前,诱敌深入,使其骄纵,再寻机离间二人,或分化其与羌胡关系,则其十万之众,不过一盘散沙,破之易矣。”
简宇赞许地点点头:“文和之言,深得伐谋之要!此正为我等用兵之方向!”
他环视众人,接着道:“故此,我军初期,不必急于寻求决战。可命前方郡县,依险固守,阻滞消耗敌军锐气,摸清其虚实。同时,遣精细细作,深入凉州,散布流言,重金收买,离间马、韩,使其互相猜疑,首尾难顾!”
他手指在地图上划出几个关键的节点:“待其师老兵疲,内部生变,我军再以精锐之师,看准时机,或断其粮草,或击其惰归,或直捣其必救之处!毕其功于一役!”
简宇最后总结道,声音坚定而充满自信:“此战,我要的不仅是战场上的胜利,更是西凉长治久安的臣服!要用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战果!诸位,可有信心,随本相行此伐谋伐兵之上策?”
经过简宇这一番高屋建瓴的分析和谋划,堂下众文武眼中的冲动和愤怒早已被冷静的思考和昂扬的斗志所取代。他们明白了,丞相并非怯战,而是要以更高的智慧、更小的代价去赢得一场更彻底的胜利!
华雄率先抱拳,洪声道:“末将明白了!愿听丞相调遣,绝不自恃勇力,坏了丞相大计!”
张辽等人也齐声应和:“愿听丞相号令!以谋制胜!”
节堂之内,经过简宇一番高屋建瓴的分析,众将眼中原本因军情紧急而燃起的冲动火焰已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冷静思考的清明。
华雄、张辽等人不再急于请战,而是凝神屏息,目光聚焦于主位之上的简宇,等待着他更具体的部署。整个白虎节堂,只剩下灯花偶尔爆裂的轻微噼啪声和众人沉稳的呼吸声。
简宇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满意。他知道,是时候将战略构想转化为具体的战术安排了。他的目光扫过堂下,最终落在了那位身着深色文士袍,面容清癯,眼神内敛,虽年约四旬有余,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洞察力的谋士身上——贾诩,贾文和。
“文和,”简宇开口,声音平稳,带着征询的意味,“你曾久居西凉,对彼处地理人情、兵马习性知之甚深。依你之见,马、韩联军此番汹汹而来,其势虽大,然我军当如何应对,方能尽握主动,以最小代价克敌?”
贾诩见简宇点名,不急不缓地出列半步,向简宇微微躬身。他面容平静,并无老态,只是那份沉稳让人感觉深不可测。他略一沉吟,用那特有的、略带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嗓音回答道:
“丞相明鉴。马腾、韩遂,虽合兵东进,其势看似浩大,然其弊亦显。西凉地瘠,长途远征,粮草转运维艰,此其一也。马超虽勇,少谋而骄;韩遂多诈,与马腾并非铁板一块,此其二也。”
他言语简洁,却直指要害,顿了顿,继续道:
“故而,诩以为,敌军利在速战,我军则当反其道而行之。二军远来,只宜深沟高垒,坚守以拒之。”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回荡在寂静的节堂中。
“可于陇山、渭水险要之处,择地立寨,广积粮秣,备足守具。彼若来攻,则凭险固守,挫其锐气;彼若顿兵城下,则遣轻骑扰其粮道,断其根本。西凉粮草,难继久战。”
贾诩抬起眼,目光中闪烁着智珠在握的光芒:“不过百日,彼兵粮尽,内部生疑,必将自退。 届时,其士气低落,归心似箭,阵脚必乱。”
他最后斩钉截铁地说道:“然后丞相引大军追之,二将可擒矣。 此乃以逸待劳,坐收全功之策。”
贾诩一番分析,逻辑缜密,层层递进,将“坚守疲敌,后发制人”的策略阐述得淋漓尽致。这番言论,并非凭空冒出,而是基于他对西凉深刻的了解和对人性、战局的精准把握,是对简宇“上兵伐谋”思想的具体化和战术延伸。
简宇闻言,眼中露出深以为然的神色,抚掌赞道:“善!文和之言,深得兵法精髓!‘深沟高垒,坚守以拒之……不过百日,彼兵粮尽,必将自退。然后引兵追之,二将可擒矣。’ 此策,正合我意!”
他随即走到地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向长安以西的险要之处:“文和此策,关键在于前期能否守住要隘,挫敌锋芒。诸位请看,长安西二百里,盩厔山!此地山势险峻,道路崎岖,乃是遏制西凉军东进的咽喉之地!若能在此处建立坚固壁垒,屯以精兵,便可如骨鲠在喉,令马腾、韩遂进退两难!”
简宇的目光变得锐利,扫过堂下众将:“故此,需遣一员智勇兼备、沉稳持重之大将,率精锐先锋,即刻前往盩厔山,依仗地利,构筑营垒,坚壁清野!此人责任重大,需能抵住马腾韩遂锋芒,耐住寂寞坚守,直至我军主力完成集结!”
此言一出,众将虽然已冷静下来,但听闻此重任,眼中依旧燃起了炽热的光芒。这并非冲动请战,而是意识到了此位置的关键性和其中蕴含的机遇与挑战。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更加专注,等待着简宇的决断,看谁会肩负起这西征战役的第一根顶梁柱。
简宇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堂下每一位将领的面庞,心中飞速权衡。盩厔山这颗钉子,不仅要钉得牢,更要钉得稳,钉得让西凉军感到刺痛却无可奈何。
这需要一种微妙的平衡:既要有老成持重的统帅,能像磐石般抵御敌军任何形式的冲击和诱惑,绝不轻易出战,贯彻“坚守疲敌”的战略;又要有勇冠三军的猛将,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抵挡住马超、庞德这等万人敌的锋锐,稳定军心,甚至通过有限的精锐反击挫敌锐气。
他的思绪如电光石火般流转。华雄勇猛,但性情刚烈,守险之地,恐耐不住挑衅;于禁善于筑垒,纪律严明,但临阵对决超一流猛将或显不足;张辽、徐晃勇略兼备,沉稳果敢,是副帅的绝佳人选,但独当一面、统筹全局的资历和威望尚需锤炼……
片刻之后,简宇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已有了全盘考量。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而有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诸位,盩厔山乃此战关键,先锋之任,重于泰山!非智勇双全、沉稳刚毅者不能胜任!”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首先落在一位气质沉稳、面容坚毅、虽未着甲却自带一股沙场宿将威严的中年将领身上——正是曾为董卓部将,后归顺朝廷,以用兵稳健着称的徐荣。
“徐荣听令!”
徐荣闻声,神色一凛,大步出列,抱拳躬身:“末将在!” 他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命你为盩厔山先锋主帅!统率先锋诸军,总揽防御事宜!你的首要之务,便是在盩厔山险要处,依山傍水,构筑最坚固的营垒,深沟高垒,广积粮秣,备足守具!切记,任敌军如何挑战,只需谨守营寨,耗其锐气,绝不可轻易出战!你可能做到?” 简宇的语气异常严肃,目光灼灼地盯着徐荣。
徐荣深吸一口气,感受到肩头沉甸甸的责任,他迎上简宇的目光,斩钉截铁地答道:“丞相放心!荣必不负重托!盩厔山在,荣在!盩厔山若有失,荣必先死于阵前!定将西凉铁骑,牢牢钉死在山下!” 他的回答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好!”简宇赞许地点点头,随即目光转向另外两位将领。
“张辽、于禁听令!”
“末将在!”张辽和于禁同时出列,声如洪钟。
“命你二人为先锋副帅,辅佐徐荣将军!文远,你率本部并州精骑,负责营外巡弋、警戒,若遇敌小股部队试探,可相机击退,但不可远离营寨,更不可追击!文则,你擅长筑城练兵,先锋大营的防御工事构筑、士卒调度纪律,由你全力负责!你三人需同心协力,共保盩厔山无虞!”
“诺!末将遵命!”张辽和于禁齐声应命,眼神坚定。他们明白,这是丞相对他们能力的信任和组合运用。
接着,简宇的目光投向两位以勇武着称的年轻将领。
“张绣、赵云听令!”
“末将在!”两位白袍将领英气勃勃地出列。
“命你二人为先锋大将,统领精锐骑兵,为营中锋镝!尤其是子龙,你枪法精湛无比,勇不可当,若那马超、庞德恃勇前来挑战,扰乱军心,便需你等挺身而出,将其挫败!但需牢记,一切行动,皆需听从徐荣主帅号令,不可擅自行动!”
“末将明白!定不辱命!”张绣和赵云朗声应答,眼中燃烧着昂扬的战意。尤其是赵云,听到可能与名震西凉的马超交手,更是握紧了拳心。
“如此,徐荣为主帅,张辽、于禁为副,张绣、赵云为将,率精骑一万五千,步卒五千,合计两万先锋人马,即刻准备,明日拂晓,先行开拔,直趋盩厔山!”简宇最终下达了命令。
“末将领命!”五人齐声应诺,声震屋瓦,充满了信心与决然。
安排完先锋,简宇环视其余众将,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统帅的威严与决断:“其余诸将,随本相亲率大军十五万,随后出征!华雄!”
“末将在!”如同铁塔般的华雄瓮声出列。
“命你为大军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确保主力行军畅通!”
“徐晃!”
“末将在!”徐晃大声应答。
“命你为大军中军主将,统率精锐,随本相左右!”
“荀攸、贾诩!”
“属下在!”两位谋士躬身。
“命你二人为随军军师,参赞军机,运筹帷幄!”
一道道命令清晰明确,整个战争的机器被彻底激活。众将轰然应诺,节堂内充满了肃杀与昂扬之气。
数日后,长安城外,渭水之滨。
旌旗招展,遮天蔽日。十五万大军列成森严的阵势,刀枪如林,甲胄鲜明,肃杀之气直冲云霄。先锋两万人马已在徐荣率领下先行出发。
点将台上,简宇一身戎装,金甲紫袍,腰悬宝剑,英武非凡。他身后,华雄、徐晃等将按剑而立,荀攸、贾诩则身着文士袍,立于一侧。
天子刘协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前来犒军送行。刘协身着冕服,面容依旧带着少年的稚嫩,但眼神复杂,看着台下那支威震天下的雄师,以及那位权倾朝野的年轻丞相,心中既有对江山安危的担忧,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压抑。他按照礼仪,说了一番勉励将士、预祝凯旋的套话。
简宇代表全军谢恩,声音洪亮,宣誓必胜。随后,他转身,面向台下无边无际的军队,“呛啷”一声拔出腰间宝剑,剑锋直指西方,声如雷霆:
“三军听令!出征!”
“万岁!万岁!万岁!”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震动了大地。
战鼓擂动,号角长鸣。大军如同苏醒的巨龙,开始缓缓移动,带着碾碎一切阻碍的气势,向着西方,向着那片即将被战火点燃的土地,浩荡开拔。烟尘滚滚,蹄声如雷,一场决定西北命运的大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天子刘协站在高台上,望着逐渐远去的队伍和弥漫的烟尘,久久不语,神情愈发复杂难明。
时值初夏,但陇山以西的风依旧带着边塞的粗粝。庄园原本的雅致已被破坏殆尽,精美的屏风歪倒,瓷器碎片与啃剩的羊骨混杂在地毯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烤羊肉、马奶酒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大厅中央,篝火熊熊燃烧,火上架着半只焦黄的羔羊,油脂滴落火中,滋滋作响。马腾和韩遂正盘腿坐在虎皮垫上,开怀畅饮。周围簇拥着几名心腹将领和羌人酋长,个个脸红耳赤,喧哗笑闹,气氛热烈。几案上摆满了抢来的美酒和食物。
马腾年约五旬,身材高大魁梧,面庞红黑,虬髯戟张,一双虎眼因酒意而泛着红光,此刻正举着硕大的酒碗,声若洪钟地对韩遂说道:“文约!此次东来,收获颇丰!儿郎们个个满载,这凉州、司隶交界之地,果然富庶!待我等再往前扫荡几个庄子,便打道回府,足够快活一年半载了!来,满饮此碗!” 他言语间充满了草莽豪雄的爽快,却也透着一股见好就收的满足。
韩遂年纪与马腾相仿,但相貌清瘦许多,三缕长须,眼神灵动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狡黠。他闻言举起酒碗,笑着附和:“寿成所言极是!汉家朝廷软弱,这关中之地,简直是我等之粮仓!不过……”
他话锋微转,压低声音:“长安城高池深,简宇那小子也不是易与之辈,我等见好就收,方为上策。” 他比马腾更多一分谨慎,此次出兵,主要目的也是劫掠,而非与简宇主力死磕。
“哈哈!文约太过小心了!”马腾不以为意地大笑,“简宇黄口小儿,仗着些运气得势,岂知我西凉铁骑厉害?他若识相,便缩在长安里,我等抢够了自然回去!他若敢出来,正好让孟起试试新磨的枪锋!” 他对自己儿子的勇武极度自信。
就在两人推杯换盏,气氛酣畅之际,厅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慌乱马蹄声,由远及近,直至厅外戛然而止!紧接着,一名浑身尘土、汗流浃背的探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甚至来不及行礼,便嘶声喊道:
“报——!禀报两位将军!大、大事不好!”
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名惊慌失措的探子。马腾的好兴致被打断,浓眉一拧,带着酒意呵斥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了不成?慢慢说!”
探子脸色煞白,嘴唇哆嗦,喘着粗气道:“将军!长安……长安方向!简宇亲率大军,号称三十万,已出潼关,旌旗蔽日,杀奔而来!先锋已过武功,直指我军!军中遍传檄文,声言……声言要擒拿二位将军,踏平西凉!”
“你说什么!”
“哐当!”一声脆响!
马腾手中的酒碗直接脱手,摔在面前的矮几上,殷红的马奶酒溅了他一身,碗的碎片和酒液四处飞溅。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脸上的醉意和红晕瞬间褪去,变得一片煞白,虬髯似乎都因震惊而微微颤抖。那双虎目瞪得溜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正是:
简旌西指雷霆动,马骇韩惊玉盏崩。
欲知马腾、韩遂如何应对简宇,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