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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西凉烽火动长安(1 / 2)

上回说到,刘豹兵败被囚,于初冬在晋阳书房中觐见简宇。简宇以生死威慑与招揽承诺迫其臣服,并令张宁施术抽取其一缕魂源封存,彻底掌控其生死。刘豹目睹反抗者被当场魂杀,惊惧臣服。后随简宇至长安,被软禁于宅中严密监控,再无反抗之心。其间,简宇收到刘备将接掌徐州与马腾韩遂联军十余万入侵凉州的紧急军情。

初夏午后的丞相府议事厅,檀香的宁静被彻底击碎。

荀攸带来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那“十万火急”、“马腾韩遂”、“十余万铁骑”、“已破陇关”等字眼,像一把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厅内原本略显沉闷的空气。斑驳的光影在地板上似乎都凝固了。

刘晔先是一怔,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晃,几滴清亮的茶汤溅出,落在他素雅的衣袍上,洇开一小团深色。他霍然抬头,看向荀攸,又迅速转向简宇,脸上惯有的从容智谋被一层难以置信的惊愕覆盖,眉头紧紧锁起,脱口而出:“什么?陇关已失?西凉军竟如此迅疾!”

荀攸更是气息未平,胸膛微微起伏,他将那插着三根赤色羽毛、代表最高级别军情的告急文书双手呈上,声音带着急促后的沙哑:“丞相,千真万确!军报在此!马超、庞德为先锋,锐不可当,扶风郡已有数县失守,烽火直逼京兆!韩遂所部羌胡骑兵剽悍,安定、北地恐已糜烂!关中风声鹤唳,民心震动!”

他上前几步,将帛书放在简宇案前,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厅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冰鉴散发的凉气似乎再也无法驱散那从西北方席卷而来的肃杀寒意。侍卫们在廊下虽依旧挺立,但眼神交换间,已充满了凝重与警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简宇身上。这位年轻的丞相,是他们的主心骨,他的反应将决定整个势力的应对基调,甚至关乎存亡。

简宇在听到消息的刹那,身体有瞬间的僵硬。他深邃的眼眸中瞳孔微微一缩,握着凉茶茶盏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他脸上的线条绷紧,那是一种骤然承受巨大冲击时的本能反应。

陇关被破,西凉铁骑长驱直入,这意味着他刚刚稳定的并州后方尚未完全消化,富庶的司隶核心区域就直接暴露在敌人的兵锋之下!一旦京兆有失,长安震动,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政治优势将大打折扣,甚至可能引发连锁反应,让之前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爬升,那是巨大的危机感带来的战栗。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紧张与压抑中,就在刘晔和荀攸都以为会看到简宇凝重下令、调兵遣将的严肃表情时,简宇的脸上却发生了一种奇异的变化。

那最初的震惊如同潮水般退去,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紧绷的脸部线条变得柔和,甚至……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这个弧度越来越大,最终化为一声清晰可闻的轻笑,随即,这笑声变得洪亮起来,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畅快和……喜悦?

“哈哈……哈哈哈……好!好!来得正好!”

简宇竟然抚掌大笑起来!他放下茶盏,双手拍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落针可闻的寂静议事厅里显得格外突兀和骇人。

刘晔和荀攸彻底懵了。

刘晔手中的茶盏差点脱手,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仰首而笑的简宇,仿佛不认识眼前之人。

荀攸更是满脸错愕,连急促的呼吸都忘了调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中充满了极度的困惑和不解——丞相这是……急怒攻心,失了方寸?还是说,这噩耗之中,另有他们未能参透的玄机?可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场足以动摇根基的巨大危机啊!

“丞相?”刘晔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不确定的担忧,“您……何故发笑?” 他与荀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惊疑。眼前的简宇,与他们平日所熟知的那个沉稳如山、智珠在握的丞相判若两人。这笑声,在此刻,显得如此诡异,不合时宜。

简宇的笑声渐渐平息,但他脸上的畅快笑意并未消退,反而转化为一种智珠在握、洞悉全局的锐利神采。他站起身,绕过书案,步履从容地走到那幅巨大的地图屏风前。阳光透过竹帘,在他玄色的锦袍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使他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神秘的光晕中。

他伸出手指,那修长而有力的手指,精准地点在地图上“陇关”的位置,然后向西,划过凉州广袤的区域,再向东,掠过司隶,最终停在“长安”。

“公达,子扬,”简宇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看向两位心腹谋士,他的眼神清澈而深邃,再无半分之前的惊疑,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尔等只见此危机之‘危’,却未见此危机中之‘机’!此非祸事,实乃天赐良机于我!”

他声音清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我且问你们,”简宇负手而立,缓缓道,“自我入主长安,奉迎天子以来,虽表面安定,然西凉马腾、韩遂,始终拥兵自重,听调不听宣,名为汉臣,实为割据之军阀,乃我心腹之患,亦是朝廷背上之芒刺!我日夜思虑,如何能拔除这根刺,将凉州真正纳入掌控,使西陲安宁,商路畅通,更收西凉精兵悍将为己用,以增实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听得专注的刘晔和荀攸,继续道:“然而,出兵需有名!马腾、韩遂虽跋扈,却未曾公然反叛,朝廷亦曾加封赏。我若无故兴兵讨伐,必遭天下非议,谓我穷兵黩武,排除异己,恐失关东诸镇人心,亦令天子不安。此乃投鼠忌器之局也!”

简宇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凉州之地,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兴奋:“而今,马腾、韩遂,自恃勇力,竟敢公然兴兵犯境,破我关隘,掠我州郡!此乃明目张胆之叛逆!是自绝于朝廷,自绝于天下!”

他猛地转身,面向地图,手臂一挥,仿佛要将整个凉州纳入囊中:“他们这是将征讨的大义名分,亲手送到了我的面前!我正愁没有合适的理由一举解决西凉问题,他们便急不可耐地送上门来!如此‘盛情’,我怎能不喜?怎能不笑?”

刘晔和荀攸听到这里,眼中的困惑和惊疑开始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和深思。荀攸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捋了捋胡须,喃喃道:“丞相之意是……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彻底平定西凉?”

“不错!”简宇斩钉截铁,“此战,我军乃吊民伐罪,奉天子诏讨逆!师出有名,士气可用!天下有识之士,亦能明辨是非!马、韩二人,看似势大,实则各怀鬼胎,联盟脆弱。彼等倾巢而出,正利于我聚而歼之!若其据守凉州险要,反倒需费些周章。”

他走回案前,拿起那封告急文书,语气带着一丝轻蔑:“十余万铁骑?哼,虚张声势而已!其中多少是胁从羌胡,多少是乌合之众?马腾、马超勇则勇矣,不过一匹夫之勇;韩遂狡诈,然首鼠两端,岂是同心?我军新得并州之锐,士气正盛,以逸待劳,调度得当,破之必矣!”

简宇的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蓝图:“此战若胜,非但可解眼前兵危,更能一劳永逸,将整个凉州纳入版图。西凉大马,天下精兵,尽为我所用!届时,西顾无忧,方可全力东向,与袁绍、曹操等辈,一争这天下气运!”

他再次看向刘晔和荀攸,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彩:“故此,马腾、韩遂此番前来,非是灾星,实是给我送来了整合西北、夯实根基的垫脚石!如此天赐良机,自动送上门来,尔等说,我该不该笑?该不该大喜?”

简宇这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如同拨云见日,瞬间将笼罩在议事厅内的紧张和阴霾一扫而空!

刘晔眼中精光爆射,之前的担忧尽去,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钦佩,他抚掌叹道:“妙啊!丞相高见,洞若观火!晔愚钝,只见其危,未见其机!如此说来,这确是天赐良机!马腾、韩遂自寻死路,合该丞相成就大业!”

荀攸更是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充满斗志的笑容,他深深一揖:“丞相明见万里,智虑深远,攸拜服!方才攸惊慌失措,险些误判形势,实在惭愧!如此,我军当立即筹划,调兵遣将,迎头痛击,毕其功于一役!”

厅内的气氛彻底扭转。之前的窒息感被一种昂扬的战意所取代。冰鉴散发的凉气似乎又重新变得有效,檀香的香气也恢复了宁神的作用,但更浓的,是弥漫在空气中的决胜信心。

简宇那番将西凉危机转化为天赐良机的论断,如同一阵强风,吹散了刘晔和荀攸心头的大部分阴霾,让两人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然而,多年谋士的谨慎与对全局的考量,让他们几乎同时想到了另一个致命的隐患。

刘晔上前一步,眉头虽已舒展,但眼中仍存一丝忧虑,他拱手道:“丞相明鉴,西凉确是可乘之机。然晔心中仍有一虑,如鲠在喉。我军若主力西征,关东空虚,袁本初坐拥河北四州,兵精粮足,其志非小;袁公路盘踞淮南,僭越之心已露;更有那新得徐州的刘备,枭雄之姿,若彼等窥得时机,联兵西向,或趁虚而入,则我腹背受敌,危矣!岂不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荀攸亦点头附和,神色凝重:“公达所虑,正是攸之担忧。袁绍、袁术、刘备,皆非安分守己之辈。尤其袁绍,若知我大军西进,难保不会起觊觎司隶之心。届时,我主力被马腾、韩遂牵制于凉州,东方若有变,则根基动摇,恐有倾覆之险啊!”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在地图上司隶与兖州、豫州的交界处划过,显示出内心的不安。

厅内刚刚升腾起的昂扬气氛,因这两位核心谋士的担忧而稍稍冷却。这确实是一个现实而严峻的问题,是任何战略家都无法忽视的潜在风险。廊下的侍卫们虽然听不真切具体内容,但能感受到气氛的微妙变化,不禁更加屏息凝神。

面对两位心腹的质疑,简宇并未露出丝毫不悦,反而嘴角那抹自信的笑意更深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刘晔,带着一种引导式的从容,反问道:“子扬,你方才匆匆而来,言有要事禀报。若我所记不差,你最初欲报之事,并非西凉军情吧?且说说,你原本所为何事?”

刘晔被问得一怔,思绪从对东方诸侯的担忧中被拉回。他略一沉吟,随即想起,自己在得知西凉急报前,确实有另一件重要事情要禀报。他连忙收敛心神,回答道:“丞相提醒的是。晔方才欲禀之事,乃是徐州细作传来密报:徐州牧陶谦,已病重身亡。临终前,他上表朝廷,言辞恳切,请求天子册封刘备接任徐州牧,托付州事。”

这个消息,在西凉危机的冲击下,显得不那么紧迫了,但此刻被简宇特意提起,刘晔和荀攸都不由得心中一动,隐约感觉丞相似乎要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简宇轻轻“嗯”了一声,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他踱步回到书案后,并未坐下,而是单手按在案上那份关于陶谦病逝的密报上,目光扫过刘晔和荀攸,眼中闪烁着智谋的光芒,开始了他抽丝剥茧的分析:

“子扬,公达,尔等所虑,确是老成谋国之言。然则,看待天下大势,需如观弈棋,要看清棋子之间的牵制与平衡。” 他的声音平稳而有力,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穿透力。

“尔等担心东方诸侯趁虚而入,却未曾想,他们彼此之间,亦是牵绊重重,欲动而不能动!” 简宇的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轻响,仿佛在为他的话语打着节拍。

“先说这新得徐州的刘备。” 简宇将目光投向东方,仿佛穿透重重屋宇,看到了徐州的景象,“刘备,世之枭雄也。其人坚韧不拔,善于笼络人心,更有关羽、张飞万人敌为辅佐。陶谦此遗表,可谓正中其下怀,使其得据徐州要地,如虎添翼,势力必然大涨。”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一丝讥诮:“然而,尔等可曾想过,那淮南袁术,对此会作何感想?” 简宇微微侧首,看向荀攸,似在提问,又似在引导。

荀攸若有所悟,接口道:“袁公路自诩四世三公,门第高贵,向来骄横跋扈,视天下英雄如无物。刘备出身织席贩履,在袁术眼中,恐与草芥无异……”

“正是!” 简宇抚掌,肯定了荀攸的判断,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把握关键的自信,“袁术此人,心胸狭隘,骄矜自大,他岂能甘心与一个他眼中的‘织席贩履之徒’平起平坐,共为州牧?更何况,徐州富庶,地处要冲,袁术对徐州早有觊觎之心,如今见刘备轻易得之,其心中之妒恨与不甘,可想而知!”

他顿了顿,让这个判断在刘晔和荀攸心中沉淀,然后继续道:“刘备英雄,得徐州而势大;袁术虽庸,却据淮南而地广兵多。两强相邻,利益冲突,岂能相安无事?即便刘备想韬光养晦,袁术也必会寻衅挑起争端!我所需要做的,并非强行压制,而是——” 简宇伸出右手,做出一个轻轻拨动的姿势,“——顺势而为,推波助澜!”

刘晔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捕捉到了关键:“丞相的意思是……?”

简宇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充满了谋略家的深沉与狡黠:“很简单。我们非但不阻止刘备接掌徐州,反而要劝天子下诏,大大方方地批准陶谦的遗表,正式册封刘备为徐州牧!不仅要册封,还要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兵理由——命他整饬军备,讨伐盘踞青州的曹操,为昔日徐州百姓报仇雪恨!”

此言一出,刘晔和荀攸皆是心中一震!这一招,可谓高明至极!

简宇接着解释道:“如此一来,刘备便有了扩张的方向,他的目光会首先投向青州的曹操。而曹操,经此前兖州之败,元气大伤,退守青州,实力已大不如前,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刘备若要吞并青州,绝非易事,必是一场缠斗。此其一也。”

“其二,” 简宇的笑容愈发深邃,“光有刘备的动向还不够,我们还得给袁术加点‘料’。” 他目光转向荀攸,“公达,你以为,若天子在册封刘备的同时,再下一道诏书,加封袁术为‘总督徐、扬二州诸军事’,会如何?”

荀攸略一思索,脸上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甚至忍不住击节赞叹:“妙啊!丞相此计,可谓一石二鸟,驱虎吞狼之策!总督徐、扬二州军事?这虚名看似尊崇,实则将袁术的野心彻底点燃!他本就视徐州为囊中之物,得此诏命,更会觉得朝廷(实则是丞相)认可了他对徐州的管辖权,必然会以此为由,向刘备发难!而刘备刚得朝廷正式册封,岂肯轻易相让?双方必然势成水火!”

“不错!” 简宇满意地点点头,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徐州、扬州、青州之地,“刘备得诏讨曹,袁术得诏督徐,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甚至两败俱伤!他们互相提防、互相牵制,谁还敢、谁还能抽出主力,远涉千里来攻我司隶?若真有谁蠢到如此地步,另一方必会趁其后方空虚,直捣黄龙!这等赔本买卖,袁绍或许短视,但刘备和袁术帐下总有明白人,绝不会行此险招!”

他最后将目光投向北方:“至于袁本初,尔等别忘了,幽州的公孙瓒虽屡遭挫败,然百足之虫,尚能挣扎。袁绍欲南下,必先彻底解决公孙瓒这个后顾之忧。短期内,他无力大举西顾。即便他有心,见徐、扬局势紧张,刘备、袁术皆无暇他顾,他又岂敢孤军深入,授人以柄?”

简宇总结道:“故而,东方诸侯,看似势大,实则陷入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与相互制约的泥潭之中。我只需轻轻拨动几颗棋子,便可让他们自顾不暇,内斗不休。我等西征,后方看似空虚,实则因这相互牵制的局面,比铁壁铜墙更为安全!他们,就是我等西征的最大保障!”

他重新坐回主位,气定神闲地看着两位谋士:“所以,子扬,公达,现在还担心东方之患吗?”

刘晔与荀攸闻言,先是静默片刻,细细咀嚼简宇话语中的深意,随即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又猛地涌上潮红,那是极度震惊与恍然大悟交织的体现。两人几乎同时倒吸一口冷气,看向简宇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敬畏。

刘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喃喃道:“……妙!妙啊!丞相此计,已非简单的驱虎吞狼,而是……而是将刘备、曹操、袁术三人,乃至他们背后的徐州、青州、淮南之地,皆置于一盘无法脱身的困局之中!”

他越说越激动,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动,仿佛在勾勒那无形的棋局:“刘备新得徐州,根基未稳,徐州百姓对曹操恨之入骨。朝廷明诏令其讨曹,他若遵行,则必然与曹操再起战端,无论胜败,皆耗其实力;他若阳奉阴违,按兵不动,则必失徐州民心,自毁长城!此乃阳谋,刘备避无可避!”

荀攸接口道,语气中充满了叹服:“更绝的是对袁术的册封!‘总督徐、扬二州诸军事’?此虚名于袁术,无异于饥渴之人眼前悬肥肉!他本就觊觎徐州,得此诏命,岂会安分?必然会以‘上官’自居,对刘备百般刁难,索求无度。刘备英雄人物,岂肯久居人下,仰人鼻息?双方冲突必不可免!如此一来,刘备东有袁术虎视,北有曹操顽抗,自身陷入泥潭,焉有余力西顾?”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简宇,由衷赞道:“丞相不过轻描淡写两道诏书,便让东方三强相互掣肘,争斗不休。我等只虑其来攻之危,丞相却已布下无形枷锁,令其自困!此等眼光,此等手段,攸……望尘莫及!” 荀攸一向沉稳,此刻却也难掩激动,深深一揖到底。

刘晔亦是躬身,语气无比诚恳:“晔自以为略通谋略,今日方知与丞相相较,犹如萤火之于皓月!丞相深谋远虑,算无遗策,晔五体投地!”

看着两位心腹谋士由衷的敬佩,简宇脸上的笑容却依旧平和,他轻轻摆手,语气带着几分难得的轻松与调侃:“子扬,公达,何须如此谬赞?你二人乃当世奇才,我平日与你们商议军国大事,受益匪浅。今日所言,不过是拾人牙慧,从你们身上学得些许皮毛罢了,哪里当得起‘深谋远虑,算无遗策’这般重誉?莫要折煞我了。”

他这话说得诚恳,但听在刘晔和荀攸耳中,却更是觉得丞相胸怀广阔,谦逊过人。如此惊才绝艳的谋划,竟被他说成是“皮毛”,这反倒更显其境界高远。

刘晔连忙道:“丞相过谦了!此等环环相扣、洞察人心的妙策,岂是寻常皮毛?丞相之智,晔等心服口服!”

荀攸也正色道:“丞相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实乃我等楷模。攸等能追随丞相,共图大业,实乃三生有幸!”

简宇见二人态度坚决,知他们是由衷佩服,便也不再就此多言,只是笑了笑,将话题拉回正轨:“好了,闲言少叙。既然东方之患已不足为虑,我等当全力应对西凉之事。子扬,那两道诏书,便劳你即刻草拟,务求措辞严谨,彰显朝廷恩威。”

“诺!晔必当尽心竭力,尽快呈报丞相过目。”刘晔肃然应命。

刘晔领命后,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返回自己的官署,闭门谢客,潜心草拟那两道关乎东方局势的诏书。他深知这两道诏书的分量,字斟句酌,既要体现朝廷的“恩典”与“大义”,又要暗藏简宇所需的挑动与制衡之效。不过半日功夫,两道诏书的初稿便已呈送至简宇案头。

简宇仔细阅看。只见诏书用语堂皇正大,完全符合朝廷规制,对刘备的册封肯定了其仁义与陶谦的举荐、士民的归心,显得合情合理;对袁术的加封则凸显其家世名望,并赋予其“总督”之权,命其协调徐、扬力量讨伐国贼曹操,更是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错处。然而,字里行间那微妙的措辞,尤其是将讨曹的重任与袁术的“总督”职权明确挂钩,已然埋下了未来冲突的种子。

“好!子扬大才,此诏书深得我心。”简宇满意地点点头,将帛书轻轻放下,脸上露出赞许之色,“既全了朝廷体面,又暗合我等之需。可谓滴水不漏。”

刘晔谦逊道:“丞相谬赞,此乃晔分内之事。全赖丞相运筹帷幄,晔不过略尽笔墨之劳。”

简宇不再多言,起身道:“既如此,我即刻入宫面圣,请陛下用玺。”

皇宫,宣室殿。

虽已是初夏,但殿内仍透着几分清冷。少年天子刘协端坐于御座之上,身形略显单薄,龙袍似乎都有些宽大。他面容清秀,但眉宇间总笼罩着一层与其年龄不符的忧郁与谨慎。听闻丞相简宇求见,他立刻宣召。

简宇身着朝服,步履沉稳地走入殿中,依礼参拜,举止恭敬,无可挑剔。

“丞相平身。今日入宫,所为何事?”刘协的声音带着一丝少年人的清亮,但语气却十分克制。

“谢陛下。”简宇起身,双手将刘晔草拟的诏书呈上,内侍接过,转呈给刘协。“陛下,徐州牧陶谦病故,临终上表,举荐刘备继任,以安徐州百姓。另有淮南袁术,世受国恩,名望素着。今曹操肆虐青州,为祸地方,臣与诸位大臣议定,当顺势而为,既安徐州,亦彰朝廷讨逆之志。故草拟诏书两道,请陛下御览。”

刘协接过帛书,仔细阅读起来。他虽年少,但经历坎坷,早已不是懵懂无知之辈。他很快便看出了这两道诏书背后的不寻常——同时册封刘备和赋予袁术更大的权力,这显然是简宇的平衡之术。他的手指微微蜷缩,心跳有些加快。他知道,自己手中的玉玺,更多时候只是一个必须履行的程序,真正的决策权,尽在眼前这位年轻的权臣手中。

他抬起眼,看向简宇,试图从对方平静无波的脸上读出些什么,但看到的只有深潭般的平静与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道:“丞相……此举,可使东方安定否?” 这话问得有些试探,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简宇迎向天子的目光,语气沉稳而肯定:“陛下放心。刘备有仁义之名,得徐州乃顺应民心;袁术世食汉禄,委以重责,正可激励其报效朝廷之心。二人皆乃汉臣,受此皇恩,必当戮力同心,共讨国贼曹操,以安社稷。此乃稳定东方、彰显陛下威德之良策。”

简宇的话说得冠冕堂皇,将制衡之术包装成了朝廷恩典和讨贼大计。刘协心中明白,这绝非全部真相,但他更明白,自己没有质疑和反对的资本。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有力:“丞相老成谋国,所思所虑,皆为汉室江山。既如此,便依丞相所奏。”

他转向身旁的内侍,点了点头。内侍会意,恭敬地请出传国玉玺。刘协亲手接过那方沉甸甸的玉玺,在两道诏书上郑重地盖下了印鉴。印文清晰鲜红,代表着汉室朝廷的正式意志。

“诏书已成,即刻发往徐州、淮南。”刘协将盖好玺印的诏书交还给内侍,由他送去尚书台正式誊写、颁发。

“陛下圣明。”简宇躬身行礼,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如此,东方可暂安,朝廷亦可专心应对西凉马腾、韩遂之乱,早日平定边患,还天下清明。”

刘协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简宇行礼后退出宣室殿的背影,年轻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难言的神情。殿门缓缓合上,将殿内的清冷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不久,两骑快马分别带着加盖了皇帝玺印的正式诏书,冲出长安城,向着东方疾驰而去。一道发往徐州,册封刘备为徐州牧;一道发往淮南,加封袁术总督徐、扬二州诸军事,假节,督刘备、刘繇等共讨曹操。

这两道看似寻常的任命诏书,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两颗石子,将在广袤的东方大地,激起怎样的涟漪与波澜,此刻尚无人能完全预料。但简宇相信,他精心布置的棋局,已然展开。而他的目光,已经牢牢锁定了西方的烽烟。

东方之事已布下关键棋子,简宇心中那盘大棋的西方角落,立刻成为全部心力的聚焦点。他脸上的轻松笑意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临战前的沉静与锐利。书房内,因那两道已发出的诏书而略显松弛的气氛,瞬间再度绷紧,甚至比之前更加凝重,仿佛有无形的刀剑在空气中碰撞出火花。

简宇站起身,玄色锦袍的衣袂在动作间带起微弱的风声。他绕过书案,步履沉稳地走到那幅巨大的地图前,目光如炬,牢牢锁定了凉州那片广袤而此刻正烽烟四起的土地。

他的手指,修长而稳定,精准地点在代表陇关已失的标记上,然后缓缓向西移动,划过金城、冀城、天水等重镇,最终停留在西凉腹地。他的指尖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所过之处,连地图上的墨迹都似乎要为之灼烧。

“子扬,公达,”简宇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清晰地传入刘晔和荀攸耳中,也回荡在寂静的书房里,“东方之策,不过是为我等解后顾之忧,乃‘安内’之举。然则——”

他霍然转身,目光如两道冷电,扫过肃立待命的两位心腹谋士,语气陡然变得无比沉肃:“然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却需万分重视!马超、庞德之骁勇,非虚传也;西凉铁骑之精锐,纵横驰骋,来去如风,乃天下强兵!陇关已破,兵锋直指三辅,若让其站稳脚跟,或分兵掠地,则关中震动,长安危矣!此绝非可等闲视之的小患!”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刘晔和荀攸的心头,让他们刚刚因东方妙计而产生的些许乐观情绪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西线严峻形势的清醒认识。丞相此言非虚,马超年少气盛,有万夫不当之勇,庞德沉稳善战,皆是劲敌;西凉铁骑更是久经沙场,在开阔地带冲锋陷阵,威力惊人。此战,绝非易事。

简宇的目光先落在荀攸身上,指令清晰果断,不容置疑:“公达!”

荀攸立刻挺直身躯,拱手应道:“攸在!”

“立即持我符节,遣快马分头传令!”简宇语速加快,却条理分明,“召贾文和、满伯宁、徐公明、张文远、赵子龙、于文则等,以及兵曹、驾部、库部等相关属官,即刻前来白虎节堂议事!延误者,军法从事!”

“诺!”荀攸毫不迟疑,躬身领命。他深知军情如火,丞相这是要立刻进行最高级别的军事部署。他转身便走,步伐迅疾如风,衣袂带起一阵轻微的旋风,身影很快消失在书房门口,廊下立刻传来他低沉而急促的吩咐声和侍卫领命跑动的脚步声。

简宇的目光随即转向刘晔,语气同样不容怠慢:“子扬!”

刘晔上前一步,神色凝重:“晔听令!”

“西征大军一动,粮草乃重中之重,如同血脉,一刻不得中断!”简宇的手指在地图上从长安到凉州的方向划了一条线,“着你全权负责协调后方粮草、军械、箭矢、车马等一应辎重转运事宜!立即与司隶校尉、大司农属官接洽,核算府库,征调民夫,规划转运路线,设立中转粮台!我要大军开拔之后,粮道畅通无阻,前线的将士,绝不能有断炊之虞!”

刘晔感到肩头责任重大,深吸一口气,肃然应道:“诺!丞相放心!晔必竭尽全力,调度各方,确保粮秣军资能源源不断输往西线!若有差池,晔提头来见!” 粮草事涉全军命脉,稍有闪失便是万劫不复,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好!”简宇看着两位得力干臣瞬间进入状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更多的则是大战将至的决绝,“你二人速去准备!半个时辰后,白虎节堂,我要看到初步的方略和可行的方案!”

“诺!”刘晔和荀攸齐声应命,声音洪亮,充满了临战的紧张与昂扬的干劲。两人再次躬身行礼,然后几乎同时转身,步履匆匆地离开了书房,各自投入到紧张的准备工作中去。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简宇一人。他缓缓踱步到窗前,窗外已是午后偏斜的阳光,将庭院中的树影拉得长长的。蝉鸣声不知何时变得稀疏,仿佛也感受到了这弥漫在丞相府中的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