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丞相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将简宇的身影拉得悠长。方才与荀攸、贾诩商议赋税章程时的平和气氛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到极点的压抑。空气中弥漫着墨锭与檀香混合的气息,但此刻闻起来,却仿佛带着一丝远方烽火传来的焦灼。
简宇手持那封插着羽毛、象征着十万火急的军报,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霍然起身的动作带起了衣袂的飘动,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那双平日沉静如水的眼眸中,此刻掀起了惊涛骇浪!震惊、凝重,还有一丝被突然打乱布局的愠怒,交织在一起。
“张宁……黄巾圣女……数十万……” 这几个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他刚刚平定西凉,正欲全力经营关中,恢复元气,以期未来从容东向,扫平不臣。怎料想,后院尚未完全安稳,远在关东之地,竟又燃起如此猛烈的烽火!而且,这烽火的目标,明确无误地指向了他——简宇!
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唯有冷静分析,方能应对。他缓缓坐回椅中,但脊背挺得笔直,目光锐利如鹰隼,重新聚焦在那份决定命运的军报上,逐字逐句,仔细阅读毛玠所描述的详细经过:
原来,豫州局势,自简宇挥师西定李郭,朝纲重振之消息传来,本已渐趋安稳。百姓得简宇政令安抚,稍得喘息,各郡县官吏亦努力恢复生产。
然,天有不测风云,大变起于兖豫之郊,祸源直指妖女张宁!
约莫一月前,隐匿于黑山多年的张宁,忽率其麾下黑山军部众,大张旗鼓,离山而出。其并非悄然而行,而是于黑山脚下,筑台祭天,公然誓师!
彼日,天色阴沉,黑云压顶。张宁身着一袭奇异服饰,非道非俗,以明黄为底,绣以玄奥符箓,披发跣足,立于高台之上。其面容虽因距离难辨细节,然据目击者称,其身形窈窕,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犯之气势,目光如电,扫视台下万千之众。
台下,黑压压一片,尽是头裹黄巾或神情狂热的徒众,刀枪如林,旌旗蔽日!
张宁于台上,声泪俱下,其声借助山峦回响,竟传数里之遥。她历数其父张角创立太平道之理想,痛陈朝廷无道,言说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乃天命所归。随后,话锋直指简宇!她厉声指控,言丞相虽诛董卓,然不过是权臣相争,挟持天子,与董卓无异,甚至更为狡诈!
她言简宇所行之政,乃收买人心,实则欲代汉自立!她高举双臂,声音凄厉而充满蛊惑:“简宇逆贼,假仁假义,欺世盗名!吾父天公将军之志未酬,今宁承父志,顺天应人,起兵讨逆!凡我黄巾旧部,天下苦简宇久矣之豪杰,当共举义旗,随我杀入长安,灭朝廷,诛国贼,复我黄天盛世!”
此番言论,在那些本就对朝廷失望、生活困苦的流民、以及潜伏各地的黄巾余孽中,如同投入干柴的烈火!加之张宁圣女身份之号召力,以及太平道蛊惑人心之术,顿时应者云集!
其势初起,便如滚雪球般迅速膨胀。不仅黑山军倾巢而出,徐州、青州一带原黄巾渠帅如司马俱、徐和、管承等人,闻风而动,各率部众来投。更有大量破产流民、啸聚山林的草寇,趁势加入,打着黄巾旗号,劫掠富户,攻打坞堡、县城!
而各地州县虽竭力组织郡兵防守,安抚地方,然贼势浩大,且多处同时爆发,兵力捉襟见肘,部分县城已陷落敌手。情势万分危急,关东之地,已有燎原之势!不得已,毛玠只好八百里加急,驰报长安,恳请简宇速发天兵,以雷霆之势,剿灭妖氛,解民倒悬!若迟延日久,恐豫、兖、青、徐数州之地,尽为贼巢,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军报的末尾,是毛玠潦草却力透纸背的签名,仿佛能透过纸背,看到他写就这份军报时,那焦灼万分、忧心如焚的神情。
简宇缓缓放下军报,闭上了眼睛,手指用力揉捏着紧锁的眉心。书房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简宇逐渐变得粗重起来的呼吸声。
他的脑海中,已然勾勒出一幅可怕的图景:妖女张宁,站在高台之上,煽动万千之众;头裹黄巾的乱军,如同蝗虫过境,摧毁着本已脆弱的秩序;“诛简宇”的呼喊声,与百姓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烽火在关东大地上四处燃起……
良久,简宇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已再无半分犹豫与震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决断和凛然的杀意!他看向一旁同样面色凝重的荀攸和贾诩,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淬火的寒铁:“好一个张宁!好一个‘为父报仇’!好一个‘诛简宇,清君侧’!本相尚未东出,她倒先打上门来了!”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地图前,目光死死盯住豫、青、兖、徐那片已然被标注上象征危险红色的广袤区域。
“关东糜烂,民生涂炭,此贼不除,国无宁日!” 简宇的声音斩钉截铁,“看来,关中暂歇,本相……又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一场新的、规模空前的大战,已然不可避免。而这一次,他的对手,不再是内部争权夺利的军阀,而是一个以宗教和仇恨为纽带、拥有广泛底层号召力的强大敌人。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时间回到张宁起兵前夕。
黑山深处,一处隐秘的山谷营地,与其说是军营,不如说是一个带着浓厚宗教色彩的聚落。中央最大的营帐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张宁猛地从简陋的床榻上坐起,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胸口剧烈起伏着。她刚刚从一个噩梦中惊醒,不,那并非完全是梦,那是冰冷残酷的现实——她最信任、最依赖的义姐简雪,带着她麾下大半历经磨难积攒起来的黑山军精锐,头也不回地投奔了那个叫简宇的男人,公开宣布与简宇兄妹相认,归顺朝廷!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无法抑制地喷溅在粗糙的麻布被褥上,晕开一朵刺目凄艳的花。剧烈的心痛和无法言喻的背叛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年轻却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她纤细的手指死死攥住胸口衣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阿雪……阿姐……为什么……”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哭腔和难以置信的绝望。那双原本清澈灵动、偶尔闪烁着理想主义光芒的眸子,此刻被巨大的痛苦、怨恨和迷茫所充斥。简雪对她而言,不仅仅是义姐,更是乱世中唯一的温暖,是支撑她继承父亲遗志、艰难维系着黑山军这面旗帜的精神支柱。如今,这根支柱,轰然倒塌。
帐内烛火昏暗,映照着她消瘦的脸庞。比起几年前,她褪去了不少青涩,眉宇间多了几分属于领袖的坚毅和常年颠沛流离留下的风霜,但此刻,这些都被一种近乎崩溃的偏执所取代。她回想起与简雪在黑山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那些相互扶持、共度难关的岁月,如今都成了刺向她的利刃。
“简宇……都是因为简宇!” 猛然间,所有的痛苦和愤怒找到了宣泄口。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充满了刻骨的仇恨!“是他!一定是他用花言巧语蛊惑了阿姐!是他用权势地位引诱了阿姐!是他……夺走了我唯一的亲人!”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野草般在她心中疯狂滋长,将所有复杂的情绪简化为对简宇一个人的滔天恨意。
她挣扎着下床,走到帐中悬挂的一幅简陋的九州地图前。地图上,代表简宇势力的标记正在不断扩张,尤其是豫州一带,刺眼无比。而代表她黑山军的区域,则蜷缩在黑山的一隅,显得那么渺小、可怜。
“报仇……我要报仇!我要夺回阿姐!” 她对着地图,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可怕的执拗。但现实的冰冷很快浇了她一盆冷水。
怎么报?拿什么报?
她环顾四周,帐内陈设简陋,营地外,虽然还有一些誓死追随她的黄巾旧部和贫苦流民,但兵力不足,装备窳劣,粮草匮乏。更重要的是,他们头上还顶着“黄巾余孽”、“反贼”的帽子,为天下士族豪强所不容。而简宇呢?他如今是朝廷骠骑将军,名正言顺,兵精粮足,手握大义名分,实力天差地别。此刻去报仇,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再次袭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靠在冰冷的地图架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而不自知。
“不行……我不能倒下……父亲的遗志……阿姐……我一定要夺回来!” 她强行提振精神,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倔强的光芒。她开始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开始耐心等待致命一击的机会。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宁变得愈发沉默寡言,气质也越发阴郁。她不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亲自为伤员治疗、鼓舞士气,而是更多时间待在自己的大帐里,对着地图和零星传来的外界情报苦苦思索。她派出更多细作,不惜一切代价打探关于简宇的一切消息——他的兵力调动、他的政策举措、他的盟友和敌人……
她像一头受伤的孤狼,舔舐着伤口,磨砺着爪牙,等待着一个渺茫却可能出现的契机。
终于,机会似乎来了。
一日,心腹细作带回重磅消息:董卓在长安倒行逆施,天下共愤!简宇已集结大军,即将离开其根基之地豫州,西进讨伐董卓!
这个消息,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张宁阴郁的心田!
她猛地从地图前转过身,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疲惫和病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和算计。
“离开了……他终于离开了豫州!” 张宁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她快步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豫州的位置上,“豫州!他的根基!他兵力西调,后方必然空虚!”
一个大胆、甚至可以说疯狂的计划,在她脑海中迅速成型:
“趁虚而入!集结所有力量,出其不意,猛攻豫州!只要攻破豫州,打掉他的根基,劫掠他的粮草,动摇他的后方!他必然无法全力与董卓作战,甚至可能被迫回师救援!”
她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语速也越来越快,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届时,他以疲敝之师,千里回援!而我,以逸待劳,在司隶与豫州之间的险要之处设下埋伏!就像……就像当年父亲在广宗……” 她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随即被更强烈的恨意覆盖,“不,我会做得更好!我要亲手斩杀简宇!然后……然后阿姐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值得她依靠的人!她会回到我身边的!一定会!”
这个计划风险极大,成功率渺茫,但强烈的执念和复仇的渴望,已经蒙蔽了张宁的理智。她看到的不是巨大的军事差距和潜在的风险,而是唯一一个可能实现她“夺回姐姐”愿望的机会。
“传令下去!” 张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但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激荡,“召集各部渠帅!秘密筹备粮草军械!对外宣称……我们要向并州方向发展,避开朝廷锋芒。”
她不能让任何人,尤其是潜在的内奸,察觉她真正的目标是简宇的豫州。她需要麻痹所有人,包括她自己的部下。
“简宇……” 张宁走到帐口,掀开一角,望向西方长安的方向,目光阴冷如冰,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你去和董卓拼个你死我活吧……等你精疲力尽的时候,我会给你一个……巨大的‘惊喜’!阿姐……等着我,我很快就会来接你回家!”
山谷的风吹动她额前的发丝,却吹不散她眼中那团名为“执念”的熊熊火焰。一场因个人情感扭曲而引发的巨大风暴,开始在黑山深处悄然酝酿,其目标,直指那位刚刚踏上讨董征程的年轻将领。命运的齿轮,再次向着不可预测的方向转动。
黑山深处,往日相对沉寂的山谷营地,此刻已变成了一个喧嚣鼎沸、充满肃杀之气的巨大兵营。连绵不绝的营帐如同雨后蘑菇般铺满了山谷,人喊马嘶,刀枪碰撞声、车轮滚动声、军官的呼喝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即将决堤的洪流前奏。
中军大帐内,张宁已换下平日那身带着宗教色彩的服饰,穿上了一身紧束的皮甲,外罩一件暗黄色的斗篷。她的长发束起,脸上往日那种混合着理想与偏执的神情,此刻已被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和冰冷的杀意所取代。她站在那张被摩挲得有些发亮的简陋地图前,手指重重地从代表黑山的位置,向南划过黄河,直指豫州!
“各部可已集结完毕?”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回禀圣女!”黑山军渠帅张燕回道,“我军精锐战兵已聚齐二十万!各家眷老弱,亦随军而行,计有百余万口!粮草辎重,已按您的吩咐,尽量携带,但……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如此庞大的队伍,拖家带口,行军缓慢,补给将是巨大的难题。
张宁眉头微蹙,但随即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无妨!豫州富庶,乃简宇根基之地!攻破之后,粮草军械,取之不尽!传令下去,即刻开拔!目标——渡过黄河,直取豫州!”
她早已被“夺回姐姐”和“向简宇复仇”的执念冲昏了头脑,忽略了或者说选择性忽视了军事上的巨大风险。在她看来,简宇主力西征,豫州空虚,正是天赐良机。她要用这二十万大军和百万家眷,形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冲垮一切阻碍!
“圣女万岁!黄天当立!” 帐内众头领齐声高呼,虽然有些人心中忐忑,但长期以来的信仰灌输和对张宁的敬畏,让他们选择了服从。
很快,浩浩荡荡的队伍如同一条巨大的黄色长龙,缓缓离开了黑山根据地,向着南方逶迤而行。队伍的最前方,是张宁亲自率领的黑山军精锐,盔甲虽然杂乱,但旗帜鲜明,士气高昂。中间是绵延数十里的家眷队伍,推着独轮车,赶着牛羊,扶老携幼,哭声、喊声、牲畜的叫声混杂一片,混乱不堪。后队则是负责押运粮草和断后的部队。
如此庞大的迁徙兼军事行动,根本不可能瞒过沿途的耳目。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周边州郡。
兖州,东郡治所濮阳。
郡守府内,曹操正与麾下将领和谋士议事。此时的曹操,虽仅为东郡太守,但已显露出不凡的雄心和能力。他身材不高,但目光锐利如鹰,面容坚毅,透着一股精明强干之气。
一名斥候疾步闯入,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禀报:“报——!太守大人!紧急军情!黑山贼首张宁,尽起巢穴之众,号称百万,已离开黑山,正沿清水南下,意图渡过黄河,进入我兖州地界,其兵锋直指豫州!”
“什么!”曹操闻言,霍然起身,眼中精光爆射!他快步走到悬挂的地图前,手指迅速点向张宁军的行进路线,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张宁……黄巾妖女!她竟敢倾巢而出!”曹操的声音带着震惊,更带着一丝敏锐的警觉,“其目标绝非仅仅是劫掠!豫州乃简宇根基,简宇西征未归,此女此时南下,其心叵测!若让其进入豫州,如入无人之境,则兖、豫二州必将糜烂!届时,贼势坐大,再难遏制!”
谋士荀彧在一旁沉声道:“主公明鉴。张宁此举,看似疯狂,实则是看准了简宇西征,中原空虚。若让其得逞,不仅豫州危矣,我兖州亦将门户大开,首当其冲!必须将其阻于黄河以北,兖州境内!”
曹操重重一拍案几,决然道:“不错!绝不能让此燎原之火,烧到兖、豫腹地!鲍信处情况如何?”
话音刚落,又有信使来报:“禀太守,济北相已传来消息,他已集结兵马,布防于东阿、范县一带,严防贼军西进或渡河,并请太守速定对策,共御强敌!”
“好!”曹操眼中闪过果决之色,“传我命令!集结东郡所有可用之兵,即刻开赴顿丘、卫国一线,依托黄河天险和现有城防,构筑防线!同时,多派斥候,严密监视张宁军动向!再修书一封,急报朝廷,直接通报豫州毛玠!告知贼情危急,请其早作准备,并速请简宇回师!”
曹操的反应极其迅速和正确。他深知,以自己一郡之力,难以正面抗衡张宁的二十万大军,但依托黄河防线和城池,进行节节阻击、迟滞其进军速度,是完全可行的。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将这场危机的严重性,第一时间传递给可能还蒙在鼓里或准备不足的豫州,以及那位远在西方的关键人物——简宇。
豫州州治汝南郡。
留守豫州的毛玠正在处理政务,他为人严谨,勤于职守。当接到曹操传来的紧急军报时,他惊得几乎失手打翻茶盏!
“二十万?!百万家眷?!张宁……她疯了不成?!”毛玠脸色煞白,手指颤抖地捧着军报,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太清楚豫州现在的状况了!简宇西征,带走了绝大部分精锐主力,留下的郡兵分散各地,主要用于维持治安和防范小股盗匪,如何能抵挡这如山洪暴发般的黄巾主力?
“快!快拿地图来!”毛玠冲到地图前,看着张宁军可能的进军路线——渡过黄河,进入兖州东部,然后便可长驱直入,进入豫州的陈国、汝南郡北部!那里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几乎是门户大开!
“完了……若是让这股贼军涌入豫州,后果不堪设想!百姓涂炭,根基动摇,主公的心血将毁于一旦!”毛玠心急如焚,他知道,凭借豫州现有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正面抵挡。唯一的希望,就是远在司隶战场的主公简宇,能够及时回师!
他再也顾不得许多,立刻扑到案前,铺开绢帛,提起毛笔,因为极度紧张和焦虑,他的手颤抖得厉害,墨汁都滴落了几点在绢上。他强迫自己镇定,用尽可能清晰急促的笔触写下:
“臣毛玠顿首百拜,泣血上禀丞相麾下:
“今有巨寇张宁,乃黄巾妖女,倾黑山巢穴之众,挟战兵二十万,家眷百万,已南渡黄河,侵入兖境!其势浩大,如洪水猛兽,兖州曹、鲍二将军虽奋力阻截,然贼众我寡,恐难久持!贼兵锋直指我豫州北部,陈国、汝南危在旦夕,十万火急!
豫州兵力空虚,实难抵御如此狂澜!社稷危难,在此一线!伏乞丞相暂弃西陲之事,火速班师,回援中原!若迟延片刻,恐豫州不复为国有,关东尽陷贼手!”
写罢,他重重盖上自己的刺史印信,立刻唤来最得力、骑术最精的亲信校尉,厉声吩咐:“此乃八百里加急!换马不换人!昼夜兼程,直奔长安,面呈丞相!若有延误,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