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带着水南部落的人回到溪边时,夕阳正把松阴溪染成一片金红。三十多个族人分散在岸边,有的在修补竹筏,有的在打磨石斧,还有的蹲在溪边,把今天分到的松香切成小块,小心翼翼地装进兽皮袋里。阿水站在筏子上,望着下游的方向,眉头始终没松开——方才在祭坛上,阿望说的那些新脚印,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首领,你看这个。”一个年轻的族人突然喊他,手里举着块湿漉漉的木片。阿水跳上岸,接过木片一看,只见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那是莲都人的标记,像只张开爪子的野兽。木片的边缘还带着新鲜的水汽,显然是刚从溪水里漂过来的。
“把所有人都叫过来。”阿水的声音沉了下来。族人很快围拢过来,看着那块木片,脸上的神色都变了。“莲都人已经到下游了,”阿水把木片扔在地上,用脚碾碎,“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底细。从今天起,白天留十个人在溪边巡守,晚上轮流值夜,谁都不许懈怠。”
“首领,我们的火折子还够吗?”一个年长的族人问道。去年冬天,水南部落用松香和兽油做了不少火折子,本是为了过冬取暖,现在却成了防备莲都人的武器。
阿水想了想,从怀里掏出自己那块松香——比族人们的都大些,晶体里还嵌着几缕松针。“把我的松香分了,再做些火折子。”他说着,就把松香递给身边的族人,“多做些,缠在箭头上,要是莲都人真的来了,咱们就用火对付他们。”
族人愣了一下,没敢接。“首领,这是您的分香,是巫祝大人赐的……”
“什么赐不赐的,”阿水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保住部落比什么都重要。我一个人的松香,换整个水南的平安,值了。”
族人不再多言,接过松香转身去了。阿水又走到溪边,蹲下身子,用手捧起一捧溪水。溪水很凉,带着松阴溪特有的清冽气息,让他想起小时候,父亲带着他在溪边捕鱼的日子。那时没有莲都人的威胁,没有战争的阴影,部落里的人都过得很安稳。可现在,这份安稳被打破了,他们必须拿起武器,守住自己的家园。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阿水猛地站起来,握紧了腰间的石斧——只见望松部落的一个族人正往这边跑,身上的弓箭歪在一边,脸上满是慌张。
“阿水首领!不好了!”那族人跑到溪边,气喘吁吁地说,“莲都人……莲都人来了!好多人,拿着青铜刀,已经快到箬寮林了!阿望首领让我来报信,让你们赶紧做好准备!”
阿水的心脏猛地一沉。他没想到,莲都人来得这么快,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早。“知道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先歇口气,我这就召集族人。”
说完,阿水转身对着部落的方向大喊:“所有人都听着!莲都人来了!拿好武器,守住松阴溪!”
喊声刚落,族人们就纷纷行动起来。有的扛起石斧,有的拿起弓箭,有的把做好的火折子揣在怀里,很快就在溪边排成了一列。阿水看着眼前的族人,他们中有年过花甲的老人,有刚成年的年轻人,还有些女人也拿起了短刀——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坚定。
“记住,”阿水走到队伍前面,声音洪亮,“松阴溪是我们的屏障,守住这里,就是守住松阳,守住我们的松香!一会儿莲都人来了,听我的号令,先放箭,再用火折子烧他们的筏子!只要我们守住,西屏和其他部落的人很快就会来支援!”
“守住松阴溪!”族人们齐声喊道,声音震得溪边的松树簌簌作响。
没过多久,远处就传来了莲都人的呐喊声。阿水眯起眼睛,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下游的水面上,密密麻麻的竹筏正往这边漂来,竹筏上的莲都人拿着青铜刀,在夕阳下闪着刺眼的光。他们的人数很多,看样子至少有几百人,比水南部落的人多了好几倍。
“准备弓箭!”阿水大喊一声。族人们立刻举起弓箭,箭头上缠着浸了松脂的火折子,只等他一声令下。
莲都人的竹筏越来越近,他们的呐喊声也越来越响,像是要把整个松阴溪都震翻。阿水紧紧盯着那些竹筏,手指在石斧的木柄上攥出了深深的印子。他知道,这场仗不好打,但他们没有退路——退一步,就是整个松阳的灭亡。
“放箭!”
随着阿水的一声令下,几十支带着火折子的弓箭同时射了出去。箭支划过空气,带着松香的气息,落在莲都人的竹筏上。火折子遇到竹筏上的干草,瞬间就燃了起来,火焰顺着松脂蔓延,很快就把好几只竹筏烧得噼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