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门上方那盏刺目的红灯,终于在凌晨时分熄灭了。
我们几乎是同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着那扇缓缓打开的门。
主刀医生带着一身疲惫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凝重:“手术还算顺利,硬膜下血肿已经清除,骨折部位也做了相应处理。患者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悬在喉咙口的那口气猛地松了下来,我腿一软,差点栽倒,幸好扶住了墙壁。陈母更是直接哭出了声,是劫后余生的宣泄。陈父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连连对医生道谢。
“但是,”医生话锋一转,我们的心又提了起来,“颅脑损伤的后遗症因人而异。他目前还处于昏迷状态,需要送入IcU密切观察。能否完全清醒,以及清醒后是否会留下头痛、眩晕、记忆力或认知功能方面的障碍,都需要时间观察。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这四个字像重锤一样敲在我心上。脱离危险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漫漫长路。
很快,陈默被推了出来,头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脸色苍白得透明,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各种监护仪的线缆连接在他身上。他安静地躺在那里,只有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证明着他还在顽强地呼吸。
那一刻,巨大的心痛和后怕再次席卷了我。如果不是他推开我,如果不是他挡在我前面,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我。
“叔叔,阿姨,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在这里守着。”我看着同样疲惫不堪、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的两位老人,强撑着说道。
“不行,我们一起等。”陈母摇头,目光紧紧锁在IcU里面的儿子身上。
最终,在我和他爸的劝说下,他妈妈答应先回去给陈默准备些流食和用品,他爸留下陪我。
后半夜,医院走廊更加寂静。
“薇薇,”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这事,你怎么想?”
我看着他,没有隐瞒:“叔叔,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是冲着我和老林菜馆来的,陈默是被我连累的。于公于私,我都必须讨个公道。”
“小默从小就有主意,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认定你,护着你,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别太自责。”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但欺负到我陈家人头上,不行!我虽然就是个普通工人,没什么大本事,但拼了这条老命,也得给我儿子讨个说法!”
这位平时话语不多的父亲,此刻流露出的护犊之情和决绝,让我动容,也给了我更多力量。
“叔叔,我们不能硬拼。”我冷静下来,分析道,“钱富贵敢这么做,肯定有恃无恐。报警是必须的,但就像警察说的,证据不足。我们需要更聪明的方法。”
天亮时分,陈母带着熬好的米汤和洗漱用品回来了。苏琪他们也再次打来电话,确认陈默暂时脱离危险后,都松了口气,但怒火更盛。
苏琪在电话里咬牙切齿:“薇姐!我已经把咱们遭遇暴力威胁、默哥重伤入院的消息,连同‘青川老味’侵权的所有证据,整理成长文和视频,就等你一句话,我立刻发遍全网!我看那个钱富贵还能不能捂住!”
“先等等,苏琪。”我阻止了她,“现在发,容易被打压,也可能被对方反咬一口说我们借伤炒作。我们需要一个更合适的时机,一击必中。”
我让他们继续收集“青川老味”经营上的其他问题,比如卫生、税务、用工等方面,越多黑料越好。同时,我也让孙小曼通过她的人脉,试着打听钱富贵在市里的具体关系和背景。
白天,我和他父母换着守在IcU外。医生说陈默的情况暂时稳定,但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每一次医生出来,我们都紧张地上前询问,得到的答复总是“还在观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