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像一把刀子,划破了城市的夜空。我紧紧攥着陈默冰凉的手,眼睛死死盯着他毫无血色的脸,生怕一眨眼,那微弱的生命迹象就会消失。救护人员在进行紧急处理,报着各种我听不懂的医学术语和数值,每一个冰冷的数字都像锤子砸在我心上。
“患者意识丧失,GcS评分7分,右侧颞部头皮裂伤,活动性出血,疑有颅骨骨折,需紧急ct检查……”
“血压90\/60,心率125,血氧饱和度92%……”
我听着,浑身发冷,只能更紧地握住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把我的力量传递给他。
医院急诊室门口,灯火通明,人影匆忙。担架床被迅速推进去,我被护士拦在了抢救室外。
“家属外面等!我们会全力抢救!”
那扇自动门在我面前无情地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手上、衣服上还沾着陈默的血,那暗红色的痕迹像烙铁一样烫着我的心。巨大的恐惧和无助感如同潮水,一波波袭来,几乎要将我淹没。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空茫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寒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个医生走出来:“谁是陈默家属?”
“我!我是!”我猛地站起来,腿脚发软,几乎摔倒。
“患者头部遭受钝器击打,导致急性硬膜下血肿,伴有颅骨线性骨折。情况比较危急,需要立即进行开颅血肿清除手术。这是手术知情同意书,需要家属签字。”医生语速很快,但字字清晰。
开颅手术……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颤抖着手接过那张沉重的纸,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风险告知,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眼。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
“医生,请您一定要救他!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方案!”我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签下名字时,笔尖几乎要戳破纸张。
“我们会尽力的。先去办住院和手术手续吧。”
我机械地跟着护士去办理各种手续,缴费,脑子里乱成一团麻。直到陈默被推进手术室,那盏“手术中”的红灯亮起,我才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冰冷的塑料椅,空旷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煎熬无比。我抱着双臂,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痛。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那个黄昏,那块砸下来的砖头,陈默倒下的身影,还有他最后护住我的那个坚定的背影。
都是我……如果不是我坚持要追究到底,如果不是我拉着他来市里,如果不是……
深深的自责和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陈默爸妈在接到我的电话后,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两位老人脸上毫无血色,他妈看到我,立刻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声音颤抖带着哭音:“薇薇!小默怎么样了?啊?他到底怎么样了?”
我看着他们焦急恐慌的脸,喉咙哽得说不出话,只能红着眼睛,指了指那扇紧闭的手术室门。
陈父身体晃了一下,扶住了墙壁,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男人,此刻眼角也湿润了。陈母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捂着嘴,压抑地呜咽起来。
“叔叔,阿姨……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哽咽着,内心充满了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