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乐》。”她垂眸,“臣女愿以乐声贺陛下开疆拓土,也愿天下百姓……能闻乐而忘忧。”
满堂喝彩。帝王击节赞叹:“苏卿真乃乐仙转世!”
“苏卿?”裴砚猛地回神。
荷池边,素衣女子已跪坐在他面前,眼底有未干的泪痕:“我叫苏棠。公子方才看见的,是我……十五岁时的模样。”
裴砚这才注意到,她的素衣广袖上沾着暗褐色的渍,像陈年的血。“你……是鬼?”
苏棠低头轻笑,指尖抚过水面。那些旋转的红叶忽然聚拢,凝成半卷绢帛,正是方才裴砚捡到的残页:“公子也看见了《霓裳》残谱?那是我的东西。”
“你是说,这些残页……是你散落的?”
“我死在那年冬夜。”苏棠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们说我通敌谋逆,抄家那晚,我抱着毕生心血沉了荷池。可临刑前我才明白——他们要的不是我死,是我的《中和乐谱》。”她忽然抓住裴砚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公子,你帮我找齐残卷好不好?我要证明……我不是罪臣之女。”
裴砚被她眼中的执念震住。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是老仆举着灯笼寻来,嘴里骂骂咧咧:“小杂种跑这儿来了!荷池邪祟……”
灯光照亮荷池,苏棠像被惊飞的鹤,倏然向后退去。她指尖掐诀,水面炸开一片红叶,待裴砚再抬头,荷池中央只剩那盏红灯笼,孤零零悬在半空。
“等等!”裴砚扑到池边,却只捞起一片湿淋淋的残页。
残页上是苏棠的字迹,比之前更潦草:“椿墓回王化,樛根擢夜枝。”
老仆的灯笼光照过来,他看见裴砚手里的残页,脸色骤变:“公子!快回书房!这池子……这池子闹鬼几十年了!”
裴砚攥紧残页,望着恢复死寂的荷池。月光下,水面浮起细小的涟漪,像谁在水下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