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的残魂从神国地基里冲出来，断刀上还沾着凝固的血——那是他为救被天罚的百姓，硬抗三道雷劫时溅的血。我曾是天罚使，他的声音带着破碎的杂音，断刀狠狠钉进锁链缠绕的虚空，可天罚错了！
它罚善良的人，护该杀的神！
血雾从他残躯里炸开，将锁链灼出焦黑痕迹。
何初帆看见铁面的脸在血雾里逐渐模糊，最后只余下那双眼睛——和当年他跪在天牢里，替被诬陷的百姓求情时，那双不肯屈服的眼睛。
初帆。
冰心突然发烫。
暮千城的声音裹着冰晶落进他耳朵，这次不是记忆里的虚响，而是真实的、带着体温的震颤。
他低头，看见冰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白发女子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怀里抱着的，是他几乎散成星尘的神魂。
若我此战身死......他指尖划破胸口，心头血滴在冰面上，你要替我，记住每一个人。
我已归来。暮千城的手穿透冰面，按在他心口，这一世，换我护你。她的掌心有冰的凉，却比任何暖炉都烫。
何初帆闻到熟悉的青草香——是大夏田埂上的野薄荷，是父母带他踏青时，春风里浮动的生机。
凌罗的执念风就在这时卷起。
风里裹着万千火鸦，每只火鸦嘴里都衔着名字：阿灰的小泥人、蚕娘的、盲妪的......它们扑向伪原初之刃，将名字融进剑身。
剑光突然暴涨，何初帆感觉有热流从脚底窜到天灵盖——那是大夏血脉里的力量：夸父逐日时踏碎的山岩、项羽破釜时煮沸的江水、始皇镇宇时擂响的战鼓，三股力量在剑刃上凝成赤金纹路。
咚——咚——咚——
战鼓节奏陡然变急。
百战奴们踩着鼓点冲上城墙，用残损的兵器去砸锁链；百姓们扯下头上银簪、腕上玉镯，砸向正神卫阵列；连庙碑的残块都飞了起来，带着守名者归心者的刻痕，撞向昊苍的战舰。
神国地脉在轰鸣中翻涌。
何初帆脚下的城池开始升腾，砖石、草木、灯盏、战旗残影，所有存在都在愿力中重组——整座神国，化作一柄倒悬苍穹的巨剑轮廓。
他站在剑尖位置，伪原初之刃在掌心发烫，那些被忘记的、被抹除的、被碾碎的，此刻都在他血管里沸腾。
你说秩序不可违？他望着昊苍的无面金盔，声音里带着哭腔又带着笑，可谁定的秩序，能让人心被抹去？
挥剑的瞬间，神国巨剑与伪原初之刃重合。
何初帆看见自己的血域被劈开，万民之愿如洪流涌出，战奴之誓化作烈焰，守名者之志凝成锋锐。
火莲在剑尖炸开，战旗虚影裹着他的后背，像件猎猎作响的披风。
昊苍的金盔微微晃动。你......竟以国为剑？
回答他的是划破天际的银光。
断天一剑的轨迹在虚空中显形，剑尖所指，正是天命神将眉心。
但就在光刃即将触及金盔的刹那——
昊苍的怒吼震碎星子。
天命锁链突然暴涨千倍，金芒如潮涌来，竟将那柄由神国凝就的巨剑，生生压弯了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