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锁链如活物般翻涌,金芒裹着碾碎万物的威压,将神国巨剑压得嗡鸣震颤。
昊苍的无面金盔下传来冷笑,声如洪钟:“凡人之愿,终是尘埃!”
正神卫阵列中,三百六十五道身影同时抬起手臂,掌心浮现金色符文。
天律咒文自他们喉间滚出,凝成一张光网,朝着神国地脉最深处——那道涌动着愿力洪流的源头罩去。
若这光网落下,万民的念想、战奴的誓约、守名者的执念,都将被彻底封死,再难注入剑体。
“老东西,这把骨头,总该派上用场了。”
沙哑的低吟混着血沫喷在鼓面上。
战魂鼓老不知何时已跪坐于战鼓前,他的左手死死抠进鼓面纹路,指节渗血;右手握着的骨槌不再是寻常兽骨,分明是从自己胸腔里生生扯出的肋骨,断口处还挂着未凝结的血肉。
他浑浊的眼珠突然迸出光来,像点燃了最后一盏灯。
骨槌重重砸下——第一记鼓音,震得他嘴角溢血;第二记,后颈青筋暴起如蛇;第三记,他的脊椎发出细碎的断裂声。
当第四记鼓音响起时,他的瞳孔彻底涣散,却仍咬着牙嘶吼:“心不死,战不休!”
神魂碎裂的轰鸣比鼓声更响。
城墙上的百战奴突然集体仰起头。
他们本就残缺的躯体开始泛起红光,有人的断臂处窜出火苗,有人的眼眶里燃着赤焰,有人的残甲下渗出熔浆——那是用残躯点燃的战魂之火。
“战——”最前排的老奴率先跃起,他的双腿早已被锁链磨断,此刻却用断肢撑着爬向城墙边缘,“为神国——”
“为神国!”
万千嘶吼撞碎云霄。
数百道火流星从城墙上坠落,砸在神国巨剑的剑脊上。
熔浆般的火焰顺着剑身流淌,被压弯的三寸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弹。
巨剑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剑身上的砖石纹路里,隐约能看见百战奴的面容一闪而过。
“主人。”
何初帆的手腕被轻轻攥住。
他低头,看见愿丝仙子站在自己身侧。
她的护心甲已经碎成蛛网,每道裂痕里都渗出细碎的金粉,像漏沙的沙漏。
她仰起脸,眼尾的泪痣在金光里忽明忽暗:“我由‘记得’而生,也愿为‘记得’而灭。”
她的手指抚过伪原初之刃的剑刃,掌心裂开细小的伤口。
不是血,是金丝。
那些缠绕过说书人茶盏、系过盲妪灯芯、串过阿灰泥人的信仰之丝,此刻正从她体内抽离,化作最细的金线,一缕缕缠上剑身。
“阿灰说,他的小泥人要摆在城门口。”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蚕娘说,织魂锦要给每个出嫁的姑娘裁嫁衣。”
剑身突然爆亮。
何初帆眼前浮现出万千画面:阿灰举着泥人追着野狗跑,泥人歪着脑袋笑;蚕娘坐在织机前,丝线在她指间翻飞如蝶;盲妪的灯芯在风里摇晃,暖黄的光映着她皱巴巴的脸——每一张脸,都在剑身上凝成半透明的虚影,像被刻进了剑身的纹路里。
愿丝仙子的身形开始虚化。
她最后轻轻碰了碰何初帆的手背:“他们的名字,你要……”
“我不会丢。”何初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有星火在烧,“一个都不会。”
“吼——”
昊苍的怒喝震得虚空扭曲。
他的右手突然探出,指尖金芒凝聚成刃,朝着神国巨剑的剑柄劈来。
与此同时,三道身影从不同方向袭来:一影刺向他后心,一影斩向他左臂,最后一影直取他咽喉。
“蝼蚁。”昊苍连头都没回,反手一掌拍碎刺向咽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