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星子的位置，和他高中教室后窗的牵牛星分毫不差：以前我总想着，等我成了神，就能把千城从冰里捞出来。他摸了摸心口的冰心，暮千城的虚影正趴在城垛上数星星，可她要的不是神座，是能晒着太阳喝小米粥的城。
凌罗的指尖掠过他发顶：天道容不下这样的城。她抬头望向被神国金光冲散的劫云，人
话音未落，一道紫雷自九霄劈下，直取东门！
少年初帆的残影突然拔高，课本在头顶展开成光盾。
雷光劈在盾上，炸出刺目火花，课本的纸页却一页页燃烧——知识改变命运的字迹非但没被烧糊，反而亮得像要穿透虚空。
何初帆瞳孔骤缩，那是他在不法之地捡的破课本最后一页，当年他躲在粪坑里背这行字时，被看守打断了三根肋骨。
这是......
《万欲引》残卷。墨无咎的声音从云端传来。
他不知何时立在神国之外，黑袍被雷风掀起，露出腰间的逆命桩——那是专门焚烧禁忌之物的法器。
他盯着东门燃烧的课本，喉结动了动，我幼年时，族里焚书，我偷藏的最后一句话......
南门突然传来闷响。
白衣书生的残影周身缠着黑丝，那是天道试图抹除记忆的诡力。
空中浮现血字：忘恩者，不配存忆。何初帆心口一疼——那是他对父母的记忆在动摇！
他瞬间瞬移到南门，神国之力如潮水般涌出，将黑丝绞成碎片。
与此同时，城墙上突然浮现投影：病房里母亲插的康乃馨，花瓣上还沾着晨露；父亲偷偷塞进他书包的复读笔记，页脚画着歪歪扭扭的笑脸；被撕碎的高考录取通知书残片，拼凑成何初帆同学五个字。
流亡者们仰起头。
有人跪下来，把最后半块饼供在城门前；有个小姑娘拽着母亲的衣角：阿娘，那是我阿爹的工牌！哭声、喊声、笑声混作一团，竟将南门的黑丝彻底冲散。
何初帆喘着粗气，突然注意到北门方向有光。
那光极淡，像冬夜里门缝漏进的月光，却让他心跳漏了一拍——那是归乡之门的第一缕光。
墨无咎的黑袍终于不再翻涌。
他取出《万欲引》残卷，在逆命桩的火焰上顿了顿，最终松手。
残卷在火中化作灰蝶，他望着元罗城的灯火，轻声道：或许......我也曾有个家。
深夜，何初帆又站在北门下。
门扉上的刻纹还是模糊的，像被蒙了层雾。
凌罗的虚影从他身后浮现，指尖轻轻碰了碰门环：它在等。
等什么？
等你敢承认，凌罗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比自己以为的，更想回家。
北门上的雾，似乎更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