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镇魂塔第一层的空间传出一声沉闷的哀号,就好像古老巨兽临死前的呻吟一样。
空气就像凝固的铅块似的,压得人胸口憋闷得慌。
铁锈、灰尘还有腐朽灵力混在一起的刺鼻味儿直往鼻子里钻,每呼吸一下,就感觉像在咽沙子似的。
耳朵里回荡着那种像低语一样的嗡嗡声,好像无数的亡魂在墙缝里小声念着军令,又好像时间在这个空间里被碾成了灰似的。
林澈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粗糙的石头地面硌着膝盖,手指深深地抠进冰冷的地缝里,那触感就跟摸着枯骨一样,硬邦邦的。
披在他身上的“龙鳞”战甲早就散架了,就剩下胸口那儿有一片巴掌大的核心护甲碎片,上面印着一个暗沉沉的五角星徽记。
这个就是“军令烙印”,是兵神亲手刻下的“心火种”呢。只有当主人的意志达到那种“绝不后退”的境界时,才能把它点燃。
这个时候啊,它可是维持他战斗意志不消失的唯一依靠,也是他身体里那快要熄灭的意志之火最后的灯芯了。
每一次心跳,都像是重重的锤子在敲打着已经破碎的内脏。
寿命啊,正以能看得见的速度快速减少,鬓角都已经出现了很刺眼的白头发。
空气中飘着灰白色的小细尘,这是被碾碎的生命本源,静悄悄地落下来,落在他的肩膀上,沾在睫毛上,弄得人有点痒痒的。“咳咳……林哥啊,这塔里的禁制,可比情报里说的厉害十倍呢。”旁边有个身形瘦巴巴、脸色惨白的青年正靠着石壁。他的左臂从肩膀那儿就断了,伤口那儿还飘着一缕缕青黑色的烟气,看着就不吉利,这是妖械反噬后剩下的毒焰呢。
他右手的指甲深深掐进砖缝里,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响,额头上冒出来的不是汗,而是带着金属味儿的银灰色小液滴,这就是他体内妖力失控往外冒的信号啊。
他心里明白着呢,只要一松劲儿,那股反噬的妖毒就会顺着经脉把心脉给烧没了。
他是灰婆婆的徒弟,叫青锈,是个把自己身体炼成妖械容器的怪人。
就在刚刚,为了弄开塔门上带着“寂灭”法则的封印,青锈想都没想就用了“妖械反噬术”,拿自己辛辛苦苦练了二十年的妖化左臂当祭品,才好不容易撕开了一个能让一个人通过的小缝儿。
“一条胳膊,换咱俩的命,挺值的。”青锈咧着嘴,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声音干哑得就像砂纸在蹭。
林澈没回头,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这份情,我记着了。等出去了,我给你重新造一条更好的胳膊。”
“出去?”青锈苦笑着说,“林哥,咱俩心里都清楚,进这塔的人,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啊。”
林澈不吭声了。
是啊,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夜里偷袭灵山,硬闯进玄天宗禁地的镇魂塔,这本来就是条死路,十有八九得把命搭进去。塔里头镇压着的呀,都是这百年来被玄天宗偷偷抓来的强者的残魂,还有那些大妖的元神呢。甚至啊,还有那些不听话的军中英烈。
师娘的线索啊,就指向塔底。他没别的路能走了。
“军人的字典里可没有后退这俩字儿。”林澈慢慢站起身来,身子晃悠了一下,可那脊梁还是挺得直直的,就像一根经历了好多风雨的标枪似的。“都准备好啊,‘客人’要来了。”
刚说完这话呢,前面黑乎乎的地方,一个高大的影子就慢慢出现了。
这人长得特别魁梧,全身的皮肤就跟岩石似的,灰扑扑的,没有一点生气。眼睛空洞洞的,啥神儿都没有,手里却紧紧握着一把军用的破障斧,是那种制式的。斧刃上有暗红色的血迹,早就干瘪了,还散发着淡淡的铁腥味,闻着就让人想恶心。
他走路的步伐又沉重又稳当,每一步都踩在固定的节奏上,带着军人那种特有的韵律,脚一踩地,地面都跟着颤悠,鞋底和石板摩擦发出那种钝钝的响声,在这空荡荡的地方来回回荡。
这就是镇魂塔的守将,叫石哑。
“被下了魂咒的傀儡啊。”青锈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这压迫感也太强了,这人活着的时候,起码得是战王级别的强者啊。”
石哑一声不吭,空洞的眼神就这么盯着林澈,紧接着,他就动起来了。
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功法,也没有啥绚烂的灵光,就只有最纯粹、最要命的军道杀招。弓步一扎,身子一转,就朝着林澈的天灵盖劈了过去。
这一斧子啊,又快又准又狠,把所有能躲的路线都给封死了。林澈眼睛一眯,在别人看来肯定要命的一招,他却瞧出好多熟悉的漏洞。这招啊,就是军队里基本斧法三式里的“当头炮”。
林澈不但没往后退,反而朝着前面冲了过去,身子往旁边侧滑了小半步,那角度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就这么刚刚好躲开了斧刃。紧接着,他的右肘就像闪电一样,“啪”的一下狠狠撞到石哑的肋巴骨那块儿。
“砰!”
这一撞,声音可沉闷了。石哑呢,他的身子就稍微晃悠了那么一下,他那像岩石一样的皮肤上,连个印子都没留下来。再看林澈这边,他的右臂就像骨头裂开了似的,疼得要命,手掌心里一下子就冒出好多汗珠,滑溜溜的,差点连拳头都握不住了。心里忍不住想,这家伙的身体可真硬啊!
石哑这一斧子没砍着人,反手就横着扫了过来,那斧柄就跟鞭子似的,直接朝着林澈的腰和肚子就去了。
林澈咬着牙忍着疼,整个人就像做铁板桥那个动作一样,往后仰倒下去。斧柄就擦着他的鼻尖扫过去了,带起的风刮在脸上,那叫一个疼啊,就跟刀在脸上割似的。那股子血腥味和铁锈味就往鼻子里钻,弄得喉咙里直泛那种又腥又甜的感觉。
“林哥,不行啊!”青锈着急地喊着,“他感觉不到疼,对灵力也差不多免疫了,咱们跟他耗不起啊!”青锈想上去帮忙,可他就剩一条胳膊了,根本没法让妖械发挥力量。
林澈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然后又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石哑作战服衣领子一块儿了,徽记的图案是一只展开翅膀的铁色猎鹰。铁鹞连啊!那可是东海军区以前超厉害的王牌部队呢。十年前啊,兵神突然就失踪了,然后呢,这支部队就被那些宗门找了个“有叛逆嫌疑”的借口,硬给解散了。那些部队里的人啊,全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嘿,谁能想到呢?他们居然被弄成了这种不人不鬼的守塔傀儡了。
林澈心里啊,一下子就涌起了那种又愤怒又悲凉的感觉,这感觉真是没法形容。他胸口那个“军令烙印”好像也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突然就亮起来了,那光虽然微弱,但是看着特别坚定,是一抹红色的光呢。
“军道战体……兵心九炼……”林澈脑袋里就闪过这功法的总纲了。这功法的第九重啊,名字叫“不灭兵魂”,要点燃它得靠最纯粹的意志火焰才行。这时候啊,看着以前的战友被这样侮辱,林澈的意志就像火烧起来一样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