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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活着的旗,不靠风吹(1 / 2)

天还没亮呢,补给站最里面的熔炉房就先有动静了。

那扇铁门啊,锈得一块一块的,就像被岁月咬了十年似的,表面有一层薄薄的像铁锈霜一样的东西,在那微弱的火光下,暗暗地发着光。用手一摸,又凉又糙,就跟摸着一块在地下埋了好多年的战甲碎片似的。

陈铁驼着背,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发黄的图纸,攥得手指关节都变白了。冷汗从额头角上往下流,滴到地上的时候,发出特别轻的“嗒”一声,然后就被潮湿的石缝给吸没了,就剩下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湿印子。

他可不是害怕,他是敬畏啊。

这个屋子里面存着的可是军道最后的希望,是兵神亲手点着的第一座灵能熔炉呢,当年还被那些宗门一块儿给封锁了,把痕迹都给抹掉了,这可是个“禁忌之地”啊。

空气里都是金属烧过的焦味,还有机油烂了的那种味儿,中间还混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香灰味,那是以前老工匠们祭炉的时候剩下的灰的味道。

这时候,有脚步声由远到近传来,那脚步声稳稳当当的,就像敲战鼓似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心跳的空当里,震得炉壁嗡嗡直响。

林澈来了。

他的脸还是白得像纸一样,但是眼睛就像寒夜里的星星火一样,又亮又坚定,瞳孔里头好像有红色的火焰在转呢。

等他站到陈铁面前的时候,老工匠这才哆哆嗦嗦地把图纸递了出去。师父快不行的时候讲……要是想让战甲重新有力量,就得拿“心火”当引子,“血契”做根基。”说话的声音干哑干哑的,藏着压抑了好多年的那种悲痛,“师父还说呢,只有那种‘双魂共旗’的人,才有资格碰这张图。”

林澈把图纸拿过来,手指头慢慢地在中间那四个朱砂写的大字——**双魂归一**上划过去。

就这一下,胸口疼得像被刀绞似的。

碎了的玉佩挨着皮肤变得滚烫滚烫的,那温度一个劲儿地往上升,就好像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扎进肉里一样。

一道模模糊糊的凰的影子从玉佩里面冒出来了,晃晃悠悠的,翅膀轻轻地抖着,就像风中快要灭了的蜡烛似的,每闪一下就有一小股热乎气儿扑到脸上。

这是师娘叶倾凰剩下的一丁点儿魂魄,以前林澈快死的时候,就是这缕残魂把他军道的本源给唤醒的。可现在这残魂又冒出来的时候,气息已经弱得不能再弱了,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就跟丝线似的:“血契……得用至亲的血当引子……而且立这个契的人啊,每天晚上都要少活一会儿呢。”

林澈的瞳孔一下子就变小了点儿。

少活一会儿?

这可不是经脉断了啊,也不是被什么法术反噬受重伤,这可是直接从命里割肉啊。

这种契约,早就被当成禁术了,为啥呢?因为它伤不了敌人,就光折磨自己人。

但是林澈一点儿都没犹豫。林澈猛地从腰间抽出短刀,刀刃在手腕上这么一划,血就“哗”地冒了出来。那热乎乎的血直往图纸中间那个代表“命核”的符印上溅,就听“嗤”的一下,就跟拿火去烧纸似的。

血珠子刚一落下去,整张图纸就突然抖了起来。

那些符文从纸面上飘起来,变成红色的光带,绕着林澈的身子转。这光从皮肤上扫过去的时候,就像拿针在扎一样,火烧火燎地疼。一下子,空气里就满是铁锈味和焚香味混在一块儿的那种味儿。

那战甲的影子又冒出来了。这回可不像之前那样模模糊糊的,都能看出个大概的形状,还有那种实实在在的感觉了。肩膀那块的甲胄开始有模样了,胸口的铠甲也在成形,金属的纹路看得清清楚楚的,边缘还有暗红色的线条在动呢,就像血管在跳动一样。每喘一口气,都能听到低沉的嗡嗡声,就好像有一副很古老的战甲正从空里被叫醒。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传来了拐杖敲地的声音。那声音又老又冷,敲得很有节奏,就像一下一下敲在人心里的丧钟似的。

也不知道啥时候,柳婆就出现在门口了。她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满头的白发就用一根铜簪子别着,眼睛里却透着一种好像能看穿生死的光。她瞅着图纸上那一滴血,“哼”地一声冷笑出来:

“你寻思光靠血就能续命啊?”

她一步一步往前凑,眼神就跟刀子似的:“魂蚀井当年就是这么被填满的!多少人做梦用血脉把亡魂叫醒,可结果呢?他们的命火没回来不说,还把自己的魂魄喂给地渊了!”

林澈抬起眼睛瞅向她:“那你说,得咋唤呢?”

柳婆沉默了一会儿,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锈迹斑斑的铜铃。

铃身上刻满了让人看不太懂的符文,模模糊糊有股黑气在那儿绕来绕去的,手指碰到的地方冷得刺骨,就好像握住了冬夜里最冷的冻土似的。

更邪门儿的是,那股黑气里居然渗出来一丝丝锈红色的纹路,就跟干涸的血印子似的。

“这个铃经过了七个主人,这七个人都死在井里了。”她小声说道,“响到第八下,那就是最后一下了。”

林澈伸手想接过来。

“你不能去!”楚嫣然冷不丁冒出来,一下子挡在他前面。

她刚接到吴老匠的消息就撒丫子跑过来了,军靴踩在地上的声音又急又响,在狭窄的通道里来回响着,她肩膀上的加密信标还闪着红光呢。

这时候她紧紧盯着林澈那苍白的脸,说话的口气特别坚决:“你刚强行醒过来,经脉还没好呢,现在就下到地渊去,那不是去送死嘛!”

林澈看着她,眼神平静,但是特别坚定,一点都没有动摇的意思。“命火要是不归位,旗就立不住啊。”他讲道,“没了旗的兵,那还能叫兵吗?”

楚嫣然心里猛地一震。

她一下子就懂了,面前这个男人呀,从来就不是为了他自己在修炼呢,也不是为了报仇或者让自己变得多强大。

他是在扛着一面旗呢,那可是一面立在葬兵岭十万英灵之上的军道之旗啊。

她咬着牙往后退了一步,不再去阻拦了。

就在这个时候,上头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吴老匠正在指挥几个老兵安装一个特别大的装置。这个装置是用报废的坦克改装成的灵能导流阵,阵的核心塞进去了好几十枚穿魂弹壳,外壳上还刻满了古老的法咒铭文呢。

金属部件碰撞的声音、电流嗡嗡响的声音,还有念咒文的声音搅和在一块儿,弄出了一种就像祭祀似的庄严的气氛。

“拿穿魂弹壳来引路!”吴老匠大声喊着,“老匠留下来的火药配方经过调频共振之后,能够短时间把命火的通道给打开!可是就只有三炷香的时间啊!要是错过了,那就得等下一次地脉潮汐了!”

林澈点了点头,把铜铃系到了自己的腰上。

那铜铃轻轻晃悠着,有一丝黑色的气缠到了手指上,冷得就像要刺到骨头里去似的。

他一转身,朝着熔炉后面那个隐秘的阶梯走过去了,那可是通往地渊的唯一的路啊。

那阶梯又窄又陡,两边的岩壁上到处都是已经干了的血印子。越往下走啊,温度就越低,呼吸的时候都开始结成霜雾了,呼出来的每一口气在眼前都变成了小小的冰晶。耳朵边开始有低低的声音冒出来了,刚开始就像风从石头缝里吹过似的,没一会儿就变成断断续续的呼喊了:“……得守住啊……不能往后退……”这些声音就好像是从地底下很深的地方冒出来的临终遗言一样,带着一股子烂泥土和烧焦骨头的味儿直往脸上扑。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前面有幽冷的光冒出来了——好多白花花的骨头堆成了一个圈儿,中间有个黑洞洞的大口子,就像一张巨大的嘴,这就是魂蚀井了。

林澈站在井的边上,慢慢地把眼睛闭上了。

他身体里投射出一个战甲的影子,就像一道光似的,一下子就掉进那深渊里去了。

就在这一瞬间啊——数不清的哀嚎声猛地冲到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