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九层的密室里,警报声嗷嗷地响个不停,那声音尖锐得很,在密室里来回晃荡。密室的墙壁都是冰冷的金属做的,这时候被红光照着,那红光红得跟血似的,一闪一闪的,每闪一下就好像人在心跳快要停的时候,身体猛地一抽抽似的。
空气里全是臭氧和冷却液混在一块儿的那种刺鼻子的味儿,耳朵边呢,仪器发出的低频嗡嗡声和警报声交替着,就像有啥东西在使劲儿撕你的耳膜一样。
手指尖刚碰到墙面,那股子寒意就像针似的,一下子扎到骨头里去了,感觉整个地宫都在因为啥快要完蛋的事儿在打哆嗦。
灵能监测仪的屏幕上,一行行让人看了心里直发毛的数据不停地跳。什么【生命波动都快没了】、【自己不会呼吸了,全靠维生场来维持神经还能有点活性】、【战意反哺系统也不管用了】。
那机械的声音还是冷冰冰的,说:“已经确定目标进入深度休克状态了。”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空气里突然有了一丁点儿特别细微的波动,就好像一潭死水被看不见的风轻轻吹了一下似的。
柳青萝从夜雾里走了出来,身上裹着黑袍子,走路轻得就像鬼在雪上走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的靴子底干干净净的,没沾一点灰,可是在地上走的时候却留下了一道道几乎看不出来的小裂缝,就好像命运的线被她一步一步地给踩断了。
她是从玄天宗执法堂来的,是宗主亲自下命令的“断魂使”,这次来就是为了把一个传说给彻底了结了——兵神血脉的最后一点儿火种。
她的手指头尖上聚起了一根幽紫色的细针,这针叫“断魂引”,专门能破那种不灭的元神,厉害得连轮回都能给截断。针尖微微颤抖的时候,发出了特别细微、几乎听不到的嘶鸣声,就好像灵魂从身体里被抽走时发出的哀嚎一样。
她慢慢地走到林澈的床边,低下头看着那张白得像死人一样的脸。
胸膛没有上下起伏的动静,脉搏也已经停了有十二分钟了,哪怕是最微弱的生命迹象都被彻底消除干净了。
正常来说,这副身体早就应该烂得变成灰了。
可是她一点都不敢放松啊——兵神带来的灾祸,都已经持续十年了。
“你师娘非要违背天命,想凭着凡人的身体承载兵道的真正含义;你师父拿着旗子镇住这个世界,把灵气的秩序都搅乱了……今天,我要替天下人来算这笔账。”她小声地说着,声音冷得就像冰冷的铁块,在金属墙壁之间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回声,感觉就像是有好多好多的士兵和战马正在暗处排好队,准备出发打仗呢。
话还没说完呢,她手里的断魂引就缓缓地举起来了,对准了林澈的头顶。
只要这么一刺下去,就能把最后那一点点残留的念头都斩断,以后就再也不会有麻烦了。
但是就在针尖离皮肤就差那么一点点的时候,突然“轰”的一声响!
碎玉到处乱飞,还带着温润的玉石崩碎的时候那种特有的清脆的余音。
一直挂在林澈脖子上的青色玉佩,在没有人碰它的情况下一下子就碎了,变成了一点点的荧光往上升起来。
每一道光斑经过的地方,空气都会稍微扭曲一下,还能听到远古战场上号角的一点残留的声音,还有马蹄子践踏大地的震动声。就在这时候,一道虚影从光尘里冒了出来。只见那女子身上披着破破烂烂的战甲,头发长长的,像火一样飘动着。她的眼睛没什么光亮,但是却有一种让人不敢冒犯的威严。
她的手指在眉心那儿划了一下,一滴血就滴进了那些玉屑里,然后小声地嘀咕着,声音就像风一样轻:“血契还没断呢,母子的魂是连在一起的。”
凰影出现了!
她抬手就横着拍了一掌,那断魂引一下子就碎了,那些紫色的气就像烟一样散开了,在散开的过程中竟然变成了好多小小的符文,眨眼的工夫就被烧没了,啥都看不见了。
“谁让你动我儿子的?”她声音沙哑地低声吼着,每个字都像是从地狱最深处硬挤出来的一样,带着好像千军万马那种愤怒和悲伤,震得整个密室的灯晃得特别厉害,警报声一下子就停了。
柳青萝的瞳孔一下子就缩紧了,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又惊又疑地盯着眼前这个残魂说:“叶倾凰?!你不是已经……”
“我已经死了?”凰影冷冷一笑,嘴角有血渗出来,那血滴到地上,竟然不渗进金属里,反而冒出来一朵小小的红色火焰,“只要战旗还没倒,我就不会真的消失。”
她转身看向床上的林澈,眼神一下子变得特别温柔,可是这温柔里又夹杂着那种让人心里像被撕开一样的痛苦。
她的儿子啊,正在往意识的深渊里掉呢。
那个地方没有光,也没有时间,只有没完没了的黑暗和那种低低的说话声。
寒风吹过来,就像刀在脸上割一样,脚底下感觉就像踩在烧焦的土地上,每一寸地都透着鲜血那种腥甜的味道。耳朵里全是断断续续的无线电杂音,还有快死的人最后的喘气声,枪栓拉动时那种金属摩擦的声音也一个劲儿往耳朵里钻。
身上的触觉呢,就只剩下火烧一样的剧痛,还有就像有特别沉的枷锁压在神识核心上,那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好多代的兵魂都在这儿呢。有胳膊断了还拿着枪的老班长,有把自己身子点着去引爆弹药库的炮手,还有用自己的血在地上画敌情图的通讯员……他们那些残留的念头就像疯了一样,一边咆哮着一边争抢着。
有个声音沙哑得就像砂纸磨骨头似的在喊:“战旗得有个主人!”
另一个声音特别凄厉,像是哭又不是哭的样子说:“你都烧光了,没力气再扛着(战旗)了!”
好多声音一起吼起来,就像一群人在喊:“让位!让我们重新活过来拿着战旗!”这声音大得让林澈的识海就像大海涨潮一样翻涌起来。
数不清的手朝着林澈的神识核心伸过去,就想把他撕成碎片然后吞掉,好取代他的位置。
这就是兵道走到头的那种诱惑,也是最残忍的考验。当一个人身上背负了太多牺牲的时候,那些死去的英雄魂魄也不甘心就这么消失,还想再回来呢。
林澈的意识都快散架了,就剩下一个想法在那儿撑着他:可不能倒下啊……在军人的世界里,就没有“后退”这俩字儿。
就在这特别危险,就像头发丝儿吊着千斤重的东西马上就要断了的时候,一道暖和的光一下子把黑暗给撕开了。
凰影冲进了他的识海。靠着血契烙印把生死这两个世界给打通了,她就像一盏灯在雾里亮着一样出现在这儿。
她不再是那种模模糊糊的影子了,而是把自己最后的存在都给烧没了,变成了一盏引魂灯,就悬在林澈的心海上面。灯火晃晃悠悠的,照出了一面老战旗的模样,那旗面上啊,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好久好久以前就有的印子——兵神印记呢!
就这一下子,识海就像地震了似的。本来在意识空间里飘着的“指战系统”的界面,一下子就扭得不成样子了,那青铜战鼎“轰”的一声就塌了,碎成的小块变成光,都跑到那面像幻影一样的战旗里去了。
那光钻到系统最里面去了,每一行代码上都开始出现古篆铭文。嘿,闹了半天,这个系统是师父用那些兵魂碎片弄成的“活体传承”啊,就等着真正的主人回来,把它的真名给唤醒呢。
紧接着,一个好像在燃烧着的战甲的影子就突然冒出来了,就这么盖在林澈的意识体上。这战甲上的纹路可清楚了,全都是战旗上的图案,跟着心跳一闪一闪的,就好像有了生命,在呼吸一样。
以前那冷冰冰的系统提示音没了。现在呢,有个声音又温柔又坚定的女声,在他灵魂深处轻轻响起来了:“道在旗里呢,不在那些器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