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俯首称臣(1 / 2)

野狐岭的深秋,寒风已如淬冰的刀,刮过肌肤便带着刺骨的疼。

瓦剌大营里,士气低得像浸了寒雾的棉絮,连呼吸都透着冰冷的压抑。

夏军连日的“攻心战”早已见了真章。

那座垒着尸骸的无声京观,配上日夜不绝的劝降喊话,像慢渗的毒药,一点点啃噬着每个瓦剌士兵的意志。

更要命的是粮食短缺,悬在头顶的利剑已快落下。

营中早开始宰杀伤病的战马,腥膻气混着绝望,在空气里浓得散不开。

哈撒坐在王帐中,往日雄健的身躯竟佝偻了些,眼窝深陷如渊,血丝爬满了眼白。帐

内仍铺着厚厚的狼皮,牛粪火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那钻骨的寒意。

他面前摊着张粗糙的存粮清单,上面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紧。

最多五日,或许更短,饥饿就会把这支军队彻底压垮。

“王子,夏军使者已在帐外候了半个时辰。”

亲卫统领的声音压得极低,尾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忐忑。

哈撒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秦易的使者,像一面照妖镜,把他此刻的狼狈与窘迫照得丝毫不漏。

见,便是低头,是他哈撒王子要矮着身子坐在谈判桌前,听胜利者念条件。

不见,或许就是断了最后一线生机,把四万儿郎推去死亡的深渊。

帐内几位核心的万夫长与部落长老,全都闷着声不说话,气氛沉得能拧出水。

有人脸上烧着屈辱的红,有人眼神闪烁藏着犹豫,也有人眼底泄出一丝期盼。

末了,一位须发皆白的部落长老叹出一口气,嗓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砾。

“王子,见一见吧……总要听听,那位秦大将军,给我们留了怎样一条路。”

这话,戳中了大多数人的心思。

求生的本能,终究盖过了那点虚幻的荣耀。

哈撒深吸一口气,仿佛把全身力气都吸进肺里,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带进来。”

帐帘被掀开,一股寒风裹着人进来。

这是个穿大夏文官服饰的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清癯,目光却稳得像深潭。

即便站在敌营里,面对一众虎视眈眈的瓦剌将领,他依旧步履从容,神态不卑不亢。

这是秦易精心选的使者,礼部郎中郑怀远,不仅熟稔草原各部的语言风俗,更以胆识与辩才闻名。

“大夏使臣郑怀远,奉镇北大将军之命,见过哈撒王子。”

郑怀远站定,依着草原礼节右手抚胸,微微躬身,每一个动作都周全得挑不出错。

“哼,秦易派你来,是来看本王笑话的?”

哈撒强撑着气势,声音冷得像帐外的风。

郑怀远淡淡一笑,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王子言重了。我家将军常说,‘战神之勇,可破千军;王者之仁,方安天下。’ ”

“其不忍见两族勇士血流成河,更不愿草原妇孺望穿秋水盼亲人,故派在下前来,是为给王子,给瓦剌部众,指一条生路。”

“生路?”哈撒嗤笑一声,自嘲藏在语气里,“说吧,秦易想要什么?”

郑怀远不再绕弯,从怀中取出一卷绢帛,声音清晰而稳定,每一条都像重锤,敲在瓦剌将领的心上。

“第一,瓦剌王子哈撒,需亲笔撰写称臣表书,盖王印后遣使送往神京,向大夏皇帝陛下称臣纳贡,承诺永世不犯大夏边境。大夏皇帝则承认哈撒王子对瓦剌现有草场的合法统治权。”

“称臣”二字刚落,帐内瞬间炸开了锅,几个年轻气盛的将领攥紧了腰间的刀,几乎要按捺不住。

哈撒的脸“唰”地变得惨白。

这是对他个人威望最彻底的践踏。

“第二,瓦剌需赔偿此次战争给大夏北疆造成的所有损失。具体数额可议,初步议定需赔上等战马五千匹、牛羊各两万头、优质毛皮三千张,分三年付清。”

巨额赔偿让部落长老们倒吸一口凉气,粗粝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这意味着未来几年,部落的日子会难到骨子里。

“第三,为表诚意、确保盟约履行,哈撒王子需遣嫡长子入神京,待其成年后学习大夏礼仪文化,为期十年。”